二十六 哈士奇和狐狸
楚歌到陆元白家的时候，管则远正有模有样地围着围裙，袖子挽起来，在洗衣服。 昨天陆元白回来之后他缠了半天，没得逞，半夜趁人睡着，偷偷用陆元白的手给自己打了个飞机，然后把床单和陆元白身上的睡衣都弄脏了。被陆元白踢了两脚之后，勒令他今天必须给自己洗干净。 本来他十分不情愿的，趁陆元白在厨房做饭，偷偷打电话让助理给送到干洗店去，结果助理是个靠不住的，一进门来就喊：“远哥，我来拿脏衣服！” 陆元白在厨房听到，拿着汤勺跑出来，让助理把门关上，乖乖坐到沙发等着吃饭，而管则远则被他踢到洗衣房去，床单和衣服洗不干净不准出来，为了惩罚他，陆元白还把沙发罩子也拆下来丢给了他。 管则远抱着沙发罩布临走前还狠狠剜了助理一眼，不中用的臭小子！被陆元白看到又是一脚。 助理无辜地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直到楚歌来了，管则远郁闷的心情才有所缓解，他带着手套，有模有样地把床单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抖开，晾在阳台上，晾陆元白的睡衣时，动作更是仔细缓慢，势必要让楚歌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看清楚，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另一个男主人。 陆元白把菜都做好了，他还在洗衣房里磨蹭，这里擦擦那里吹吹，一副认真十足的装扮，看他要把洗衣机都再洗一遍的架势，陆元白实在忍不住吼了一声：“快点过来吃饭，在那磨叽什么呢？” “来了。”他高兴地答应一声，围裙也不解下来，还前所未有地帮忙盛饭，递给楚歌时，语重心长地说：“多吃点，元白做饭可香了。” 楚歌：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吃完饭，管则远殷勤地帮忙收拾残局，当然他大少爷是不会洗碗的，这个活儿被他委任给了小助理，小助理吃了老大做的饭，正坐立不安呢，一听到叫他洗碗就赶紧跑进厨房了。 陆元白坐到沙发上，他已经把剧本打印出来了，给了楚歌一份，让他看了考虑一下，楚歌接过来，认真看了起来，原本他打算先休息段时间的，但陆元白让他一定要接。 看了一会儿陆元白就和楚歌讨论起来了，管则远坐在一旁无所事事，也插不进话，开始感叹自己是不是太省事了，歌自己写，曲自己谱，除了舞蹈不是自己编的，他还有什么不会的啊？ 哦对了，他今天还洗衣服做家务了（指帮忙收拾残局），说真的，像他这样十全十美，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男人，可不多见了。 一想到自己今天在楚歌眼里就像是陆元白的男人一样的存在，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你鬼笑什么呢？”陆元白纳闷，这人坐在旁边开始莫名其妙地发笑，神经病吧。 管则远不说话，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陆元白毛骨悚然，“你没病吧，吃了饭还不快滚？” 楚歌忍俊不禁，管则远止住笑容，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你们要不要喝水？” 陆元白不为所动，“不要，快滚。” 楚歌也不给他面子，“不麻烦了。” “你们不要跟我客气。”管则远站起身来，一副男主人的做派，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往陆元白旁边一坐，一座山一样不动了。 谁跟你客气？ 陆元白觉得他今天真的很奇怪，楚歌到是看出来了他在干什么，反倒有些好笑。 “不客气，如果有咖啡就更好了。” 你想喝咖啡自己去买啊！管则远心里这么想，但眼下他扮演的可是陆元白的男人这个角色，客人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他愿意去满足。 于是这个傻子就全程在厨房里磨咖啡煮咖啡了，还不知道自己被楚歌摆了一道。 李潜给的角色是男二号，是一个很有亮点的角色，而且男一号是很有名的演员，能和他合作对很多新人演员来说，已经是机会难得，更别说拍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一个很有才华有眼界的导演，冲了拿奖去的。 这些东西让楚歌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他还是迟疑，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轮到他，虽然他最近很红，但到底底子单薄，而且公司应该不会给他这么好的资源。 陆元白没多说，只是让他做好准备，楚歌也只得点点头，做到不辜负他的期望就好了。 喝完“男主人”递来的咖啡，楚歌才带着笑意离开，而管则远累得跟死狗一样。 “小白白，我好累。” 陆元白懒得理他，“谁让你自己发神经，要喝咖啡你不会买啊，还大费周章地从磨咖啡开始，你怎么不从种树开始呢。” 是啊，管则远望着楚歌离去的方向，秀逗了的脑子才开始转动起来，他傻了，唉，蓝颜祸水啊。 “都说谈恋爱之后，智商会变成负的，前人诚不欺我也。”他这样说着，心里却像偷了糖一样，甜滋滋的。 陆元白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了，谁和你谈恋爱了？自作多情。 换好衣服，陆元白照例去健身房，管则远不想去，又怕他被人勾走，只得戴着个口罩，坐到一旁看他锻炼。 不是他说，陆元白这个锻炼还是有点效果的，屁股更翘了，身上的rou更紧实了，而且四肢变得更柔软，此刻陆元白头上戴着白色的护额在跑步，他跑得很认真，汗水从发根沁上来，被护额吸收，看起来更是活色生香。 他有时候怀疑陆元白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勾引人，他穿着修身的运动裤，将饱满的臀部和笔直的双腿暴露无形，这健身房里谁经过不多瞅两眼。 越看，管则远的脸越黑，简直想挖人眼睛。 陆元白洗完澡出来就被管则远抱着揉了揉屁股，他刚才在那看得心头火一股股地烧着，下身硬邦邦地往陆元白的股缝顶。 这里人来人往的，管则远不要脸，他还要脸呢，陆元白黑着脸一屁股给他顶开，回过头去，见他又痛又爽的表情，简直无语透顶，“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这里人这么多，要是有狗仔混进来，你有理都说不清。” “有理？”管则远却关注到这两个字，意思是说，他抱他是有理的？ “有理个屁！”陆元白推开他，提上自己的背包就准备回去，管则远追上来，他脱了外套围在腰间，挡住勃发的某物，走路有点别扭。 手机里有电话响起来，陆元白停住脚步，点开来看，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又温和，“元白，我是段云风。” “啊，段先生，你好！”陆元白意外，自从去年冬至参加宴会见过，他们就没见过面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元白惊讶道：“吃饭？” 段云风笑道：“玉筑五岁的生日，想请你过来帮他庆祝一下。” 打发了管则远，陆元白开着车到商场买了礼物，才导航去段家，这还是他第二次来，第一次来的时候人没有意识，只有走的时候才窥得段家的冰山一角，这次自己开着车过来，到是看得很清楚，段家真的很大。 听说荣家老爷子还在世，只是如今不太管事了，几代人打下来的江山，这偌大的段宅，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 到了段家，陆元白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现场人头攒动，衣香丽影，嘉宾们各个穿着讲究，就他，穿着运动服就跑来了。 来接人的是陆元白认识的人，段家的小凤jiejie，小凤看到他的穿着也很意外，但很快笑容又恢复正常，接过他手里的礼物，领着他往楼上走。 陆元白头皮发麻，感觉丢人丢到家了，一路上妆容精致的女士和穿着讲究的男士看到他脸上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就连忙碌的佣人们都穿得很正式，而他就像是不知道从哪混进来的一样。 听到段云风说吃饭，他就天真地以为是吃饭，谁知道是宴会。 楼上，玉筑正在和几个小朋友们玩乐高，段云风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和谁说话，那人背对着门口，陆元白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背影，直到段云风发现他了，叫了一声：“元白。”那人才转过头来。 想刨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的想法从未如此强烈，如果苍天有眼，陆元白一定会乞求上苍，把他劈死吧，他不活了。 濮禅看到他的着装，眼底涌上一丝笑意，陆元白却觉得他在嘲笑他，当即脸红了个透，那天他和濮禅不欢而散后就没见过了，怎么这么倒霉，许久没见的人都聚集在这一天了。 本以为世界很大，结果世界很巧，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单打独斗走不远，合作共赢才是王道，段家和濮氏有合作应该是很正常的。 “元白，这位是濮氏的濮总。”段云风给俩人介绍：“濮禅，他是我新认识的小朋友，叫陆元白。” “小朋友”三字一出来，陆元白又开始窘迫了，恨不得钻进沙发里去，濮禅到是脸色不变，还友好地伸出手来，“你好。” 陆元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轻轻握了握，“你好。” 濮禅到是很快松开了手，陆元白把手收回来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里的薄汗。 段云风这才注意到陆元白一身的运动装，随意地问道：“元白想不想换件衣服，当然不想换也没关系，只是一会儿可能比较引人注目。”他说到最后，脸上带上了笑意，像是对“小朋友”的包容。 陆元白也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当即点点头，而且这是人家正式的生日晚宴，就算段云风不介意，他也不想破坏了晚宴的和谐。 段云风说：“那我带元白去选件衣服，濮禅，你自己玩吧。” 陆元白静静地听着，脑袋里胡思乱想，他们好像不止是合作的关系，说话都很随意。 “我也一起去吧。” 陆元白惊讶地转过头，濮禅从沙发上站起来，大长腿朝两人迈过来，他好像比从前更高也更壮了，自己175的个子在他面前真不够看的，起码矮了一个头。 段云风也有点意外，但也不在意，带着两人很快就到了衣帽间，里面很大，所有的服装都整整齐齐地挂着，他示意陆元白可以随意选，喜欢哪件穿哪件。 陆元白挑了件不会出错的西装，濮禅哼了一声：“不好看。” 段云风看他一眼，他就把脸一转，像是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陆元白又选了件灰色的，他又嘀咕：“丑死了。” 段云风笑了：“你先出去。” 陆元白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现在再选哪件都觉得不好看了。 濮禅哼了一声，走出衣帽间，也没走远，就靠在墙上，眼睛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云风干脆把门关上了，示意陆元白继续选，别听濮禅瞎说，“他有时候有点小孩子脾气。” 陆元白没有转头，随口问道，“你们很熟吗？” “是的，濮氏和段家从很多年前就一直有合作，我们俩性子有点像，比较合得来。” 陆元白点点头，拿不定注意选哪套，感觉哪套都和刚才那两套差不多，其实这里的衣服全都是定做的，每一套，从款式到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就因为他被吐槽了两句，有点惊弓之鸟了。 段云风也不在意，眼睛扫过他犹豫的手，突然说，“我来帮你选吧。” 他推开了另一扇门，率先走了进去，陆元白跟进去，这才发现里面全是女款的衣服，裙子，旗袍，什么都有。 “段先生，这……”不会是开玩笑吧？ “这里的衣服，绝对让人找不到挑剔的地方。”段云风脸上没有玩笑的意思，还认真地给他介绍衣服的由来。 陆元白还是犹豫，他女扮男装一定很奇怪吧，虽然身上长了个女性的器官，可他从未有片刻把自己当女子。 “就当帮我一个忙可以吗？”段云风脸上难得露出些烦恼的神情，“本来只是想请几个亲近的人来吃个饭的，玉筑的爷爷非要办个生日宴，我单身有几年了，也不擅长应付女孩子。” 平时呼风唤雨的人露出这样苦恼的表情，陆元白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而且再加上不擅长应付女孩子这一点，陆元白直接溃败。 濮禅在外边等了许久，段云风和陆元白都没出来，这两人不会在里面做了什么吧？一想到这个层面，思想就开始脱缰，当下再也忍不住，只是尚未推门进去，就看到段云风走出来，“等不及了就先下去。” “他人呢？” 段云风疑惑：“你说元白？” 濮禅冷酷地点头，段云风笑，“他找不到好看的衣服，先回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被你气走了，濮禅脸色果然黑了，段云风绕过他，还顺便把门关了，“走吧，给玉筑唱首生日快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