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邢星番外
很久之后邢星远远地瞧过江北一眼。 满目春风的他身边跟了个小巧可爱的女生,江北推着行李推车,低下头温柔地亲吻着她的眉眼。一个人的眼神是没办法装出来的,邢星站在原地喝了口水,衷心为他的新生活感到高兴。 同行的好友知道她的恋爱故事,倚靠在行李架上取笑她:“不后悔么?”刚才那男人他可是瞧见了,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现在这么一看,是个难得的美人。 “后悔什么?”邢星看见他走远的身影,心中全是祝福没有不舍。 “呀,这种男人很少见了,爱你这个家伙爱得死去活来的,又愿意为了你做尽一切低声下气的事情,现在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你真的一点也不后悔么?”耿直的好友难以理解她的脑回路,只觉得这家伙是在无病呻吟,折磨自己。 邢星笑笑:“后悔啊,后悔耽误了他那么久,他要是没爱上我的话,也就不会受伤害了。” “德行。”好友拍拍她的肩膀,“还是你仍然想着,啊?那个更合你胃口的小安逸。” 听他说起安逸邢星直皱眉头。 自从上次一闹,江北因为见识她的决绝彻底失去了和她继续下去的心,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而安逸则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更闷不作声,最后还是她看不下去做主将他调离公司,给他提了一份更好的前程。结果那孩子死心眼惯了,不仅没有去新的职位报道,还不声不响地辞了职。 “别闹我了,我让你帮着找安逸,你找到了么?”比起好友的调戏邢星更关心这个问题。 “找到了。”好友打开手机向她汇报,“你的小安逸辞职后回了家,估计是为情所伤,没多久跑去了对家公司做项目经理,我觉得孙子你以后惨了,这是爱而不成就生恨啊。” 明白好友嘴不贱不爽,邢星瞪了他一眼:“你放心,他不是那种人。”以她的估计,安逸还是没有收起心思,那孩子这么多年对她的依赖和习惯性比起江北只多不少,现在怕是想要换个位置,到时候能光明正大地和她有交集和故事。 好友也想到了这层,他好奇极了:“真的一个也不要么?” “嗯,一个也不要。”邢星坚定地点头。 “你呀。”多年的相处没人比他更了解这家伙的脾气,好友恨铁不成钢地对她展开了批评。 “你说说你。以前吧,谈了好几个了,要不就是人家先受不了你丁克,或者受不了你不想那么快结婚,把你甩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但是这两个,啊。”好友拍拍手,“你说说这两个有什么不好?对你都一心一意的,也能接受你的一些小癖好,对吧。” “那江北,你说他性别认知没办法,那我也就不说了,这安逸多好,你怎么就不能和他试试?更何况现在你和江北都分手那么久了,江北还找到新的恋情了。”难道真的要他们这帮人看着她孤独一生,最后抱头痛哭为她喊屈么。 比起他的愤恨邢星显得满不在乎。 她将手里的饮料瓶子把来玩去的,试图解释,“安逸很好,江北也很好。有问题的是我好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着比谁都无所谓呢,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 “你的理想就是,找不到最合适的,就不找了?”好友至今都不是很支持她的想法,人活一世,谁不是活着活着就像现实低了头,骨头硬的人,要吃更多的苦头。 他试图举例证明,在现实生活中为生活退让一步,哪怕不是那么合适的人也过得非常幸福。 “停停停。我当然知道了,如果不要吹毛求疵,也会过得很幸福。”邢星举手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可是没办法啊。”她叹息一声,“我这个人天生的硬骨头。” “安逸很好,我喜欢他的外形,喜欢他对爱的执拗,但是我不喜欢他的遮遮掩掩,和这样的人一开始生活会很开心,但是天长地久的,我就会因为要猜他的心思,变得不再那么动心,这样的好孩子,我没必要为了一时的心动就伤害人家一辈子。” 再说回江北,“我承认江北一开始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他太厉害了,把自己的爱和欲望摆在我的眼前,一切清清楚楚,坦坦白白。我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也觉得他了不起,受不了他的勾引被他带进了爱的沟壑里。” “我也想过的,我觉得他真他妈的好,可惜……我是真的没得选了,但凡我能选择也喜欢女人,我一定不会放开他的手的。” 好友听她说来说去都是说那两个男人,沉默片刻后问道:“那你呢?你没想过你自己么。你不怕以后,再也遇不见比安逸和江北更适合你的人了么?” “怕,我怕的。”邢星诚实地点头。 不过比起孤独终老,她更害怕的是永无止尽的忍受和伤害。她可以忍受一次又一次和适合的人擦肩而过,回首后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孤身一人。但她忍受不了和爱的人相处年复一年,她可能会因为一些事情,怀疑起爱的保质期限和到达终点的距离。 她也知道人无完人。她可以爱上不完美的伴侣,但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因为没有百分百的确定,就轻易地许诺一个人一生一世。说说多容易啊,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对每任伴侣说我爱你一生一世。可惜她比谁都头脑清醒,知道一生一世这句话,现实中存在的概率接近于零。 你说她悲观也好,说她极端也行。太过热情的爱温度过高,容易旺盛过头灼伤两人。太过温存的爱容易一时不慎,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息温。 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永恒的么?尤其是爱都无法永恒了。 这种不由自主产生的思想无论她和谁相爱,她都控制不住,她无可奈何。 “我可能也算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吧。”想着想着邢星自嘲,“从某一方面讲,我不仅是不想对不起他们,也不想对不起自己。”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没有一个人类的心思,能经得起这么抽丝剥茧地推敲的。”好友知道她的脾气也只能劝道,这世界上的道德小人、道德婊子已经太多了,而邢星最大的问题是对自己的道德线设定得太过高了,不糊涂的人,注定是悲观的。 “也许吧。”邢星笑笑,“也许也有很清醒的,乐观主义者呢。” 也许有一天老天爷眷顾她了,派一个人教导她,教导她如何在不完全相信爱能克服一切,超越时间的前提下,让她学会爱是什么。 邢星想,她要做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 为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