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玛丽
凡界,天国之影。 “存在”和“虚无”两位始神的神诞之地,分别是秩序之域和永恒之海。始神诞生以后,诸神因祂们的力量而生,他们具有不同的个性、不同的力量来源,尤其是秩序之域和永恒之海之间,他们一方试图建立秩序,一方执意坚持混乱,矛盾尖锐。最终,“存在”号召诸神,征服了永恒之海,收服愿意离开永恒之海中的神灵,在秩序之域上,建立了天国。 天国之中,万象井然。但诸神之间的斗争从未停歇,于是他们在神域之外的地方,找到了很好的斗兽场,也带给了神外之地,凡界,亘古不歇的岁岁枯荣。 在代表时序的神王影响下,人类,“存在”的宠儿,成为凡界的主宰。 查理曼帝国,人类如今最强大的帝国之一。 伯兰郡属于勒维亚坦侯爵,勒维亚坦侯爵效忠于查理曼帝国的国王修尔,作为在广袤平原上的一个小郡,这里的生活一直十分平静。此刻,在伯兰郡边境的阿卡兰城,暖风细腻,正是春夏之交,城外原野上却是一片黄草凋敝。 农家女玛丽匆匆抱着草药跑过城门,沿着通向农庄的小道继续小跑,她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路,细细密密的汗水从她额上流下,在她消瘦的下巴处凝成一个弧。 突然,似乎有一股强光闪动在道旁的荒草里,她吓得一下子停住了。 随着这强光消散,她眼见着那荒草激烈地晃动起来。 她不知所措,汗毛倒立,几乎要拔腿跑开。 但在那荒草却恰好地分了开,显出一个高挑的人形,有着白皙、晶莹的皮肤、挺翘的rufang,纤细的腰肢、纤长而蛰伏着力量的体态。 那墨色的发轻垂在精致的锁骨上,虽然全身光裸,但她轻拨开草杆时,姿态却不显扭捏,而那样光明正大、仪态万千。 玛丽看向来者的面庞,陷入彻底的痴愣——她的面容是如此是美丽,在极致的、舒展的黑色眼睛里,像有光芒璀璨的幻象,她的唇、鼻以优美的弧度,勾勒出神灵般的样貌。 玛丽几乎忘记了自己所有的语言,只呆呆地问:“你……你是谁?” 重意从剧痛和浑噩中醒来,眼前几乎都是模糊的,直到听到一点不一样的声音,她才勉强聚起眼神,看向出声的地方——那是一个弱小的人类女子,她说了些什么。 重意自然听不懂人类说的话,神魂和神体分离后,一切能用于领悟、运用、创造规则的能力也被封锁,而作为神的时候,她生来具有领会凡界生物语言的能力。而且,令她感到烦躁的是,一种从血液蔓延、不断叫嚣着的饥饿几乎要控制她全部的理智——那个人类女子,在她rou体的感知里,就像一块诱人的点心,正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重意闭上眼睛,决定离开这个人类。 玛丽见她转身,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追上重意几步:“你怎么没穿衣服……?” 重意停下来,听不懂人类语言,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人类女子。 玛丽见她并不回答,又急切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粗麻裙,说道:“这里一到晚上会有很多醉汉,你会很危险的。” 随着玛丽的接近,重意只觉得食欲膨胀——脑海中似乎开始有阵阵的嗡鸣声,眼前晃动过一个满地血rou的画面。她掐住自己的手臂,坚固的指甲深陷于皮rou,压下那嗡鸣声,她努力回想人类的行为,最终对玛丽摇了摇头。 未想,玛丽看她迟疑地摇头,却更加觉得重意可怜,一种冲动在玛丽心中回荡——这个美丽的女人光着身子,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虽然她什么也做不了,但她至少能给她件衣服穿。 玛丽拉过重意的手。 重意感到有些恍惚——虽然那种撕裂血rou的欲望更为强盛,但在其中,她似乎感到了一丝平静的温暖。 她看向玛丽,玛丽有些羞赧地笑了笑,道:“我想……我想给你件衣服穿。” 直觉中,她似乎明白了这个人类女子是想要帮助她。 果然也是这样的——玛丽将重意带到了自己的小木屋里,给她穿上自己的衣服,一套粗麻的衣裙,内衣、外衣都齐全,即便衣裙朴素,在窗格的阴影里,重意也依旧美丽。 她坐在屋里唯一的木椅上,看着玛丽将买来的药材熬成药汤,喂给一个躺在小床上的小男孩,小男孩似乎在发烧,脸颊有些红,吞药的时候咳嗽着皱起脸来,对药味反应很大。 喝了药以后,小男孩清醒了,看到屋里的陌生人,懵懂地问玛丽:“jiejie——她是谁?” 玛丽顿住了,她看向重意,一时也回答不上来,重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药渣,玛丽喊了声重意“小姐”,但重意没有反应,玛丽愣了片刻,似乎才明白什么,对小男孩道:“她听不到。她是客人。” “听不到是指——她是聋子吗?”小男孩又问。 玛丽突然觉得“聋子”两个字太刺耳了,只哽着嗓子应道:“是的。” 重意看着药渣,脑海中混沌得厉害,她控制着自己取下药渣,尝了一些——是很奇怪的味道,撒斯穆兽对味道的感知,自然和人类的不同的。 她看向玛丽和小男孩,玛丽正照顾着他,似乎没有再看向她这里,而重意此刻已经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于是她勉力站起来,走到小院子里,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颤抖着左手,在木板门上刻上一个浅浅的符文。 一个同心圆、中间是向下指的时钥,那代表着时序之轮的背面。 并用天国通用文符在圆环中写下:“秩序次席重意,庇佑门后之人。” 合上门,重意有些疲惫地合上了眼睛,饥饿绝对会让她陷入疯狂,她模模糊糊地想,但伤害智慧生物,绝对不是秩序的守护者应该做的事。 她撑起身体,向荒草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