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射男

    周五最后一门考数学，找到感觉的裴依依下笔如有神助，一路写下来不带思考，一看题目好像就知道答案似的，越写越自信。

    写完最后一题，裴依依觉得自己是元神开窍了。

    大概因为是最后一门考试了，老师一路监考下来也无聊疲倦，这场监考松懈许多，甚至还走到门口和隔壁班的老师闲聊。

    这是机会，许多同学慢慢开始sao动。

    裴依依扭头去看时，沈意也已经写完了，正闲散地转笔，他瞧见裴依依转过头来，表情微变，一只手快速按住答题卡，像是有先见之明，低声说：“不用了。”

    “一分压倒一批人，骨气在考试面前分文不值。”

    她胆子大得很，硬是从沈意手下将答题卡抽了出来。

    沈意朝外看一眼，拿笔头戳裴依依的背，身体向前倾：“裴依依，答题卡还我。”

    裴依依顾不上痒，抓紧时间改了名字和学号，将自己的答题卡换给沈意，“我不帮你，谁还帮你。”

    沈意：“……”

    有巡视的老师过来，监考老师止住话题赶紧回了教室。

    老师一进来，焦躁的同学们顿时安静如鸡，只有裴依依和沈意两人，争分夺秒改彼此的答案。

    你靠着车窗，我心脏一旁

    试卷改到一半，铃声响，监考老师敲讲台，开口说收卷了。

    沈意笔尖一顿，突然地笑，他破罐子破摔将笔往桌上一扔，待余光扫见姓名栏里裴依依鬼画符一样写着沈意二字时，片刻的若有所思，拾起笔将学号填了上去。

    这次的数学比较难，大多数人都愁眉苦脸，虽不认识也互相对着答案。

    裴依依没对，她要赶在书店关门前去租本，月考终于结束，她打算周末两天看。

    “裴依依。”

    裴依依正收拾笔袋，闻言转身去看：“怎么了？”

    “你哪个班的？”沈意上前。

    “八班……干什么呀？”

    沈意摘下银边眼镜，随意用衣角擦拭：“成绩出来后想当面感谢你。”

    “跟我不用那么客气啦……”裴依依心花怒放。

    邹衍几科都没考好，发消息给裴依依说找男友散心去了。

    裴依依抬头时，沈意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她收起手机连忙追上去。

    直至校门口，沈意才转过头，表情闲散问她：“跟着我做什么？”

    “你今天可不可以送我回家？”裴依依挺做作，“很晚了我害怕。”

    “还没到六点。”

    太阳甚至都还没落山。

    “可是我胆子很小，以前每天都跟邹衍一起回去，今天她有事先走了。”

    沈意盯着裴依依看，看了半天，突地笑了：“你真厉害。”他没说可不可以，但速度明显慢下来，裴依依一喜，连忙跟上。

    学校旁的巷口有家小书店，除了卖学习资料，还有各种言情武侠。

    裴依依蹲在靠墙那一排的言情里慢慢翻找，沈意在门口等了会儿，有些不耐烦了，进来转一圈，在架子上随手抽出一本。

    字体花花绿绿，封面还印着一对缠绵的男女。

    沈意冷嗤，将书往裴依依怀里扔：“就这本吧。”

    裴依依拿起来看了一眼，摇头：“总裁年纪太大了，我比较喜欢校草。”

    沈意：“……”

    以往周五等车的人并不太多，今天住读生都要回家，裴依依拽着沈意的衣服才勉强找到容身的位置。

    车内冷气很足，但人挤人，热气贴在衣服上根本散不开。

    裴依依平时一丁点热就叫不停，这会儿不怕了，扯了扯沈意的衣服。

    沈意顺着她的视线去看，见隔了两个人的地方，一对情侣正抱在一起，男的背靠座椅侧面，女的抱着他，两人交耳，十分亲密。

    他并不感兴趣，看一眼就收回视线。

    然后，裴依依又扯扯他衣服，眼巴巴望着他看。

    沈意懂了，稍稍挑眉：“怎么，想那样？”

    裴依依咬唇，点头。

    沈意翘了嘴角，忽然低头在裴依依耳边：“你还挺直接，不怕把我火撩起来，我在车上把你弄了？”

    他语气半真半假，裴依依却认真回答：“不怕的。”

    她伸了手，将沈意的腰环住。

    厚重的车窗将车流和人声隔绝在外，不知是谁的手机里有温柔的女声在唱：“在九月，潮湿的车厢，你看着车窗，窗外它，水管在开花，椅子在异乡，树叶有翅膀，上海的街道，雪山在边上，你靠着车窗，我心脏一旁，我们去哪……”

    裴依依将脸小心翼翼贴在沈意胸前，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心底里头涌出来的感觉，比看到超级好看的，和看到电视里最甜蜜的瞬间时，还要的愉悦满足。

    去哪……

    裴依依觉得，如果是跟着沈意，她哪里都愿意去。

    一首歌还没听完，沈意的手机响了，裴依依抬头时只来得及看到来电显示里有个柔字。

    她把耳朵竖起来也不够，还踮了脚想离沈意的耳朵更近一些，只是车厢虽静，但奈何沈意手机质量太好，她什么都没听到，连对方是男是女她都没搞清楚。

    很快的，通话结束了，沈意推开裴依依的手，“我有事要去处理，你先自己回家。”

    裴依依不干，可她挤不过人群，只能看到沈意匆匆穿过，随着车门开合，背影便卷入热浪中不见了。

    原本刚才还感觉汗流浃背，这一刻裴依依却好像是被寒气笼罩，她用手肘给自己挤出一条路，等趴在车窗上看时，车早就开出了那条街。

    可能是失落，甚至是伤悲，裴依依活力瞬间没有了，她脑子有些乱，记起屏幕上名字尾端那个柔，揣测给沈意打电话的肯定是女生，不然哪个男孩子会叫柔呢，温柔的柔。

    会是谁？

    让沈意接了电话就走的。

    裴依依抓住扶手，身子随着车厢摇晃，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白花花的屁股，还有一声“沈意哥哥”，裴依依咬唇，耳朵里乱糟糟地响。

    饭后，周秋雨简单收拾了衣服要出门，外婆老毛病犯了，她今晚过去照顾，留裴依依和裴聪两兄妹在家。

    裴聪是放心的，裴依依就不太老实，周秋雨反复叮嘱她跟着裴聪写卷子，才拎着包离开。

    写了这么多天，裴依依早就坐不住了。

    裴聪太了解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去找邹衍。

    邹衍回来得晚，这会儿才刚吃过饭。

    裴依依跟邹父邹母打过招呼，和邹衍手拉手进了房间。

    刚坐下，裴依依就抱住邹衍，声音染了几分哀愁：“邹衍，沈意出轨了。”

    “啊？”

    裴依依和沈意的事情很简单，几句话就能描述，邹衍听完很生气，分析说：“他肯定是个海王，绝对不是真心喜欢你。”

    裴依依不懂，“那真心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呢？”

    邹衍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喜欢一个人就是离不开她，只想和她那个。”

    “那个……”裴依依想了会儿，问她，“邹衍，你和你男朋友经常那个吗？”

    邹衍拉了她躺在床上，小声回答：“我们周日会去开房，你知道现在开房要身份证登记吧？我们都是找那种很小的旅社，那种不用登记，虽然环境差点，但我们做完就走，不会过夜的，不过那种旅社隔音差，隔壁房间女的叫床男的喘气，什么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你们也会被别人听到吧？”

    “不会的，我叫得很小声。”邹衍的头挨过来，“依依，你叫得大声吗？”

    裴依依愁眉苦脸，“我应该还没叫过。”

    邹衍安慰她：“你如果实在喜欢沈意，那得不到他的心，就得到他的身体，像他那种又坏又帅的男生，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不要跟一群女孩子去抢，睡他一次就算了吧。”

    裴依依没吭声，邹衍只好继续安慰：“也可能等你和他睡过后，你会发现一点都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呢？”

    “唔……可能他技术不好，不能让你舒服，也有可能他是秒射男，你还没来感觉他就结束了。”

    裴依依又不作声。

    缓了许久都没人再开口，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裴依依才发现邹衍睡着了，她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把她摇醒：“邹衍，沈意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邹衍迷迷糊糊。

    “不是海王，也不是秒射男。”裴依依捏起拳头。

    怎么还在说这个啊。

    邹衍打哈欠：“那又怎样，他杀过人，就不是好人。”

    裴依依无力反驳，紧握的拳头又慢慢松开。

    她忽然记起沈意清俊的脸，他在情欲高涨时，确实会像变了个人一样，乖张且邪恶，所以沈意真的杀过人吗？如果是真的，她还要不要喜欢他呢？

    ——

    周秋雨去外婆家，裴依依过了两天好日子，她和裴聪每天叫外卖，炸鸡可乐麻辣烫，想吃什么吃什么，卷子不用写，沈意也不记得了，昏天暗地看。

    裴聪看不下去，提醒了几遍，裴依依才装模作样写了几题。

    到周日晚上，不仅周秋雨回来了，出差多日的裴富年也回来了。

    比起偶尔严厉的母亲，父亲更是疼爱女儿，捧着裴依依的脑袋看许久，将满满一袋的巧克力塞给她，又仔细问：“考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