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序

    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唯一的光线来源于被安上了间隔仅一指宽的铁栅的小窗。

    透过它的星光犹如施舍之物，微弱到甚至无法照进来。

    双手和双脚都被镣铐锁住的她，披着绒毯，端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锁链的另一边连着房间角落的小床，所以尽管她想更加靠近光源，却无法再挪近半步了。

    今夜看不见月亮。

    初冬的霜寒刺骨，饥饿与寒冷迫使她不得不将毯子裹紧了一些。虽说是毯子，看上去只是一大块破布，就连她本人，脸上与头发上都沾满了灰垢，衣服也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是她被【放置】在这里的第二十九天。

    每天会送来一次面包和水，以至于她不会饿死。能够御寒的物品也有一些，以至于她不会冷死。手和脚都无法自由活动，以至于她不会逃跑。

    而且，她根本不会自杀。

    老修女曾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她就一辈子留在这里，不要逃跑，也不要离开。外面的人都想要她的命，在这里至少会保证不让她死去。

    只要还活着就好。

    老修女总是这么说。

    为什么只要活着就好？而活着又跟死去有怎样的差别呢？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修女会这么说。

    刚刚撒了个谎。

    确切地说，她来到【这个地方】的时间，已经跟她的年龄差不多大了。

    自出生开始，大部分时间都被囚禁着的她接触过的东西少得可怜。在二十九天前，她还呆在偶尔能看见亮光的屋子里，虽说同样被限制了自由，至少她能够看看书，难得老修女还会跟她说一两句话。

    书只有一本，名字叫。

    而老修女是负责看守她的人。

    什么时候才会天亮呢？

    她望着窗户。

    脏兮兮的头发后面露出一双奇异的眼珠。

    几乎每一个见到它们的人都会露出恐惧的表情。那既不像是人类的眼睛，也不属于任何一种动物或怪物。

    瞳孔的部分是透明的，在一片黑暗中仿佛污浊的玻璃珠。

    她眨了眨眼，做起她在这二十九天里每天都会做的一件事情。

    右手在桎梏之下做不了什么大动作，但仅是轻轻扭动手腕是可以做到的。她心中回想着书中的内容，尝试着像书上说的那样感受主神的恩赐。然后她摊开紧握的手心，里面有了一团毫无温度、色调冰冷，却缓缓跳动着的星光。

    暗沉的夜色与手心的微光在她透明的瞳孔中映照出宁静的深蓝色。星光闪烁，忽明忽暗，大概不出多久就会熄灭，却足以使她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