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均廷出去之后,一群人打打闹闹,没多久,声音就渐渐小了。 温无咎捂着眼睛,坐在地上。 他已经习惯入骨,虽然浑身酸痛,一身情爱痕迹,却仍然盘腿端坐,姿态清高,如果不是实在忍耐不住,捂着双眼,从指缝渗出透明液体,几乎让人窥探不得他此刻所思所想。 魔蛟慢慢地游了进来。 它神色愤愤,尤为恼怒。主人的精元原该属于他,却叫一个鲁莽之辈得了便宜,它几日悬于洞顶,瞧着肌肤雪白的道人给剑修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时候,几乎要忍耐不住,与这剑修缠斗一番。 它沮丧地搭在主人脚踝,蛟首攀着主人细瘦的腰肢,对着被贱男人吮吸胀大的乳粒,忍不住呲牙咬了一口。 无咎忍不住一抖。 他原先想着,如果这yin物也敢乱来,如果往后他只能日日如此……他定要让这些人生不如死,却不料这一口下去,虽然他的手脚酸软,但是身体内星星点点的yuhuo,却尽数熄灭。 是了,天机里面说的是,这魔蛟心中吃醋,暗中咬了君卿一口。 所以,yin毒难解,归根到底,还是这魔物之过。 修行数百载,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一朝如此按捺不住,想起这几日的荒yin神态,无咎抓着魔蛟的手越发收紧。 要不是仙凡隔绝之后,难得灵兽魔宠,只怕他此刻就要生吞活剥了这只魔物。 “滚!” 无咎猛地一掷,他闭了闭眼睛,喘息片刻,感受到魔蛟从脚踝渐渐攀爬上来,小腿一阵热意,最后化作蛟龙魔纹,落在腿上。 他睁了睁眼,又从法器里取出衣物,他刚刚整装完毕,就想起自己的脖子被啃得乱七八糟。 一气之下,又把身上的衣服一把脱下,要不是此次出山是与师弟一起,他恐怕现在就要折身返程。 君卿已经是数日不曾见过李均廷。 高大剑修几日不见,气势却更为沉稳,仿佛脱了年轻人的急躁,变成了可靠男人。 可惜这等人物,爱慕的是他那个不识情爱的师兄。 君卿虽然行为放荡,心里却也只恋慕着李均廷,更无对师兄温无咎的厌恨。温无咎同他是一脉,自小一起长大。温无咎惯来对外人不假辞色,对内却偶有温言软语,实在是动人心弦,教人恨不起来。 他们两个逼退了神秘修行者,两两相对,若不是出事之前,师兄状态实在不对,他也忍不住想要一直如此下去。 “均廷,你可找到我师兄?” 君卿忍不住发问,眼睛一路从男人的肩膀往下,落到脚下。云霄派的剑修向来沉得住气,此刻退敌成功,也不见多少狂躁,只是面容肃穆得很,仿佛在想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师弟。” 君卿恍然抬头,他却没有先看那个冰雪般的师兄,只落在那个身形高大的剑修身上。 只见对方忽然一愣,一喜,嘴唇微微上翘,禁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接着就情不自禁地往前几步。 温无咎不动声色地避开李均廷,只是走到君卿面前打量一番。 “我前些时候,不小心着了小妖的道,如今已是无碍。出来之前,师父已经在寻你,现如今,我们该早日回飞霞门了。” 说罢他微微侧身,挡住君卿的目光,眼神幽暗,“李兄,接下来是我门派之中的事情,这几日多谢攘助,无咎有空,定会登门拜谢。” “就此别过!” 李均廷居然忍不住踉跄几步,愣愣地看着到手的鸭子扑腾飞走。 如今盛夏,虽然修行已经不避寒暑,可是此刻穿着高领大裘,更显几分欲盖弥彰,他神色恍惚,想笑,却又忍不住缓缓摇头。 无咎,无咎…… 这飞霞门,正是当今修行者中,人望最为鼎盛一派。 概因千百年前,最后一名羽化登仙者,正是飞霞一派开山祖师。 群山来拜,碧水伏波。温无咎与君卿二人架剑而行,一前一后,落在飞霞门中,落霞峰上。 他们二人,拜在玄天老祖门下,玄天如今已经是大乘期,当今已无渡劫,堪称此世第一人。 说到此处,温无咎就忍不住晃神,天机中说到,他师父其实已至渡劫多年,只因遭了心魔算计,无劫可应,无劫可破,才在这尘世一留再留,最后身死道消。 他拿到天机的第一时刻,就想琢磨着师父的心魔是是什么,要应的劫是什么,毕竟若干年来,他多多少少也对那个男人,有些感情。 “师父!” 他们二人齐齐行礼,并不准备闯入屋中,自从这三十年前,他们就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们师父了。 “你们回来了。” 门中,九玄道人声音渺不可闻,却又好像近在耳侧,温无咎敛神聆训,不敢怠慢。 “那无忧境,已得了讯息,不足百日便会开启,你们二人皆有机会一探机缘。” 来了。 温无咎按捺住心头火热。这个无忧境,是仙凡隔绝之后,唯三留下的登仙秘境,原是仙人留于后辈机缘所在。 天机所言,君卿与李均廷一夜欢好之后,君卿险些要为李均廷所杀,正好听到温无咎的呼唤声,才与君卿定下誓言,不得轻易泄露此事与他人。 后面他们三人一同入了无忧境,他与李均廷一组,君卿不知所踪,原来是和魔蛟在暗中潜伏,与诸多青年才俊纠缠不清。 温无咎呼吸一窒,实在是那本天机太过荒诞不经,短短百页内容,却通通都是一些男欢男爱,实在是有碍观瞻,一时半会,虽然记得里面机缘丰厚,可是反复也是君卿教人cao透了,君卿一身糜烂,几个男人—— “无咎?” “弟子有错,不该过分心神不宁,耽于外物,请师父责罚。” 温无咎忙收神敛首,不敢再出神不敬。房内一阵无声,半晌才有声音传出。 “罢了,你年纪轻。” 九玄道人轻轻一叹,“无咎,你仍是执着大道,专修无情,不肯他选吗?” 温无咎茫然无措地抬头,这个问题,当初入师门,高高在上的九玄就曾发问,告诉他,剑修心性坚定,即可大成,法修须悟道,道难求。 世间有道,道不一也,无情是道,有情亦是道。九玄修的是慈悲,他修的是无情,而君卿,修的是情。 慈悲难在坚持,一念为恶,将万劫不复。有情难在情切,一旦沦为虚妄,将摧枯拉朽。无情难在情无,一旦悟情,将永在红尘。 而温无咎,选无情,不过是对自己的熟稔,他自小恃才傲物,对人分外冷淡,觉得以自己的心性,选修无情,最是适合。 “是,徒儿专执无情,不做他选。” 九玄微微一愣。 他终究忍不住又轻轻叹息一声,便一挥衣袖,送走了自己的徒儿。 他命中徒儿,原只有君卿一人。此子天机紊乱,情字刻骨,是修情道的不二人选。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一方大能。 可是恰恰好,他先看见了温无咎。 他年轻时,仗剑除魔,惹下不少事端,师尊曾经屡屡劝他,他都置若罔闻,他遭人诅咒,说必定求不得,放不下。他只当是个笑话,置之不理。 直至门下弟子,领进一个专修情道的小孩入门,他才知道,他弄错了人。 无咎已经行了拜师礼,今日就要选一道入门,他却发现,无咎是他命中情劫。 只是如今,这情劫应不得。 他修的是慈悲,做不到毁人一生,让人一辈子被人诟病欺师灭祖,做这下三滥的勾当。 他只能双眼沉沉,抚摸着无咎的头,带着一点自己鄙夷的不可言说的卑鄙妄想,轻声问到。 “无咎,大道三千,你,要选什么?” 温无咎回了府邸,他翻身上榻,把已经变作活物的魔蛟从腿上抽出,甩在地上。 “主人……” 魔蛟哼哼唧唧地撒娇,“你手疼不疼啊,要不要小蛟帮你舔一舔呀?” 温无咎冷哼一声,凝了一道冰剑,抵在魔蛟腹部,“你已经是我的魔宠,合该听话,不要胡闹!” 魔蛟哼哼唧唧,又缠着冷冰冰的冰剑,破有几分委屈,“人家小蛟可乖了,你的精元叫……” “住嘴!” 温无咎臊得双颊飞红,青天白日里,猛然听到对方提及那狼狈不堪的几日,就恨不得把这罪魁祸首一把炖了。 “你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并都给我忘了,你是通天魔蛟,没事凭什么yin秽入道,下贱。” 温无咎忍不住呸了一声,又气不打一处来,双指一并,夹着魔蛟晃来晃去,“今后若是再敢乱来,我定要你好看!” 魔蛟被晃得头昏眼花,嘴里讨饶,心里却不以为然。他虽然自知本事通天,但是那些神通怎么比得上如冰似雪的人儿纠缠不休,在身下啜泣不已来得刺激爽利,主人要它好看,它就更要努力让主人分外好看,等得了精元,化作人身,更是要把压箱底的那些奇巧yin技,通通施展出来。 温无咎眉头一皱,魔蛟软趴趴地缠在他的手臂上,只是时不时嘿嘿一笑,他不禁担心,这个废物点心一点用处都没有,若不是天机所述,几乎现在就要直接拿去炖汤。 唉,为什么天机中,师弟好似轻轻松松就得证大道,他就这般出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