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失眠

    这天的事谁也没有提起过，只是秦博容感觉永嘉最近好像瘦了，抱在怀里居然有点硌人。

    有一天晚上，他起夜的时候突然没有在身边摸到人，一下子惊醒了。

    在厨房找到人，永嘉在热牛奶，但是奶锅里的液体已经沸腾成细腻的泡沫，他却仍然愣愣地戳在那里。

    永嘉穿了一件长睡衣，脚上踩着棉拖，低着头让脑后的发丝往前跑，露出细瘦的后脖子。

    “嘉嘉，关火”秦博容把永嘉往后拉了拉，上前把火关了。

    永嘉才大梦初醒似的问秦博容“你怎么起来了？”

    应该我问你才是吧，秦博容无奈的想。

    “饿了吗？怎么自己起来了，你先过去坐着，我给你倒”

    秦博容指了指客厅里的沙发。

    “好”永嘉乖巧的点头移动脚步走过去乖乖坐好。

    秦博容把锅里的牛奶倒到杯子里，又拿来小勺撇掉上面的泡沫，才递给对方喝。

    看对方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像只松鼠，但是只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的小动物。

    “你这几天是不是失眠”秦博容肯定今晚绝对不是对方第一次半夜起来，从挂在永嘉脸上两个黑眼圈便可以判断。

    “只是有点睡不着而已，你别担心。”

    永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状似困倦得打了个哈欠“可能是白天睡太多了”他说。

    看对方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两腮，如今却瘦削得下巴尖尖，秦博容眉头皱了起来，他坐过去，把对方单薄的身体揽在身旁，轻声低语问他“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下意识觉得对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和永嘉相处一年多了，他知道对方虽然表面乖巧，但心里容易藏事，不说不问并不代表他不在乎。

    “没有呢，你别想多，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明天还有课呢”他站起来拉了秦博容一把。

    他们没有开灯，夜晚昏黄的街灯从外面幽暗地照射进来，照亮了少年的半张侧脸，他鼻子挺翘，嘴巴微勾，睫毛密集生长成一面小扇，在眼下投影出一片阴暗。

    陌上人如玉，秦博容心里暗淡，是我没有把他照顾得足够好……

    他站起身来，伸手用手掌抚摸对方的脸颊，感到对方的眼睫在自己手心里挠动，少年像一只乖巧的小鹿，顺从得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干燥的手心，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像是一洼泉水，把秦博容的心浸得湿透了。

    秦博容难以控制地把对方拥入怀，低头嗅着少年身上淡淡的奶香，“答应我，有任何事不要瞒着我，我一点都不想你独自面对什么，你不好，我会心疼”

    他并无法窥探一个人的内心，但是他知道如果足够相信，会想通的。

    他不想勉强永嘉，他在等他自己告诉他。

    他感到少年楞了楞神后，轻轻回抱住他，良久他才“嗯”了一声，只是抓在他背部衣服上的手却紧紧握成拳。

    第二天，秦博容还是帮永嘉请了假，他想带着永嘉上一个朋友的私人诊所看看，那家诊所针对失眠压力大的症状有独到的精神疏解方式。

    医生并不会步步紧逼追问病情的原因，只是会用聊天或则催眠的方式让精神状态放松下来。

    几年前的秦博容亲自体验过，所以才放心带永嘉去。

    他打了个电话跟朋友作了个预约后，便带着永嘉驱车前往诊所。

    天气已经有些微凉了，出门前他把一条薄围巾给永嘉围上，对方瘦削的脸蛋藏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在外面，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要先吃点东西吗？”秦博容把车停在路边，打了临时停靠灯，想着去马路对面买点早餐。

    “都可以，你给自己也买点”永嘉点点头。

    “好”

    秦博容解了安全带下车去买，他让永嘉在车里等着，自己则迈开长腿快步走到街对面购买。

    深秋了，距离来到H市和秦博容一起生活已经快两年了，永嘉深感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他都快二十了，明明两年前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如今却也到了不惑的年纪。

    不一会儿，透过车窗看到提着东西往自己方向走来的秦博容，男人可能今天并不打算去学校，穿着简单纯黑的桃领羊绒毛衣，露出很有骨感的锁骨和喉结，他总习惯性地伸出手指去扶一下自己的眼镜，尤其是在他陷入思考的时候，不过永嘉很迷恋对方这个小习惯，觉得颇为深沉。

    魅力四射的成熟男人啊……

    永嘉在心里感叹，该是女人梦寐以求的类型吧。

    秦博容坐回车里，带来一阵寒气，他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副驾驶上的永嘉“买了些热乎的，你看看爱吃些什么，先垫一口。”

    永嘉看了看，发现对方买的大概够三四个人吃饱了，他把热豆浆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感觉寒冷的胃暖和了不少。

    秦博容已经又发动车开上路了，突然一只虾饺被递到嘴边，秦博容目不斜视地说“你吃吧”结果食物直接被送进嘴里，他无法嚼吧嚼吧咽了。

    “我吃不了这么多”

    他听对方低声嘟囔着。

    结果就是他自己被时不时伸过来的手投喂了一路，到底有多少进了永嘉的肚子里他却不得而知。

    到了医院，因为有过预约，护士便直接带着他们进去面诊了。

    因为有心理疏导的部分，医生觉得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患者会比较放松，所以要求陪同人员在外面等候。

    秦博容坐在面诊室外面的排椅上用手机回复了几个邮件，又给助教和带的几个研究生打了几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

    永嘉便开门出来了。

    “怎么样”秦博容站起来问一并出来的医生。

    医生对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他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精神压力积累，没有找到宣泄口罢了，让他自己慢慢想通就好了”

    对医生道了谢，回程中永嘉说想要去吃之前去过的烤rou店，秦博容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永嘉这段时间本身胃口不佳，想要吃些什么倒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