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听着浴室里传出的哗啦啦水声,齐大壮狠狠拍了两下脸,又好不rou疼地使劲一顿揉搓,小海又摸了他小弟弟,还亲了他胸口,偷偷掀起衣服,看了一眼,两颗rutou红通通的,胸口的指痕清晰可见。 铃铃铃 床边的振动的手机打断了齐大壮的思绪,是家里打来的,不知怎么,齐大壮莫名感到心虚。 “妈。” “大壮。”梁晴疲惫地说,“家里出事了。” 齐大壮脸焦急地问,“家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梁晴眼泪止不住地流,“你爸跟隔壁村的张癞子去赌博,输了,输了十万块!” “什么?”齐大壮脸唰的白了,他爸这么老实怎么会赌博,还输了十万块那么多,十万块对他们家而言可是一笔巨款啊! “家里是不是还有几千块,你拿出来给我,我今晚把输的都赢回来。” “齐卫明,这个家你还想不想要了?家里的钱都被你输光了,你现在连儿子学费也不放过吗?”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要不是家里欠了那么多债还不上来,我犯得着去赌吗?只是一时运气不好输了,你哭哭啼啼个什么劲儿,真她妈晦气,老子之前又不是没赢过,赢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哭。” “你还不知悔改,是不是要把这个家输光了你才满意?” “少罗嗦,快把钱给我,老子今晚一定要翻本。” “你别想再从我这里拿一分钱。” “他妈的,你到底给不给,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啪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紧接就听到梁晴泣不成声地说,“大壮,你爸不是人啊,你爸这是要活生生把这个家拆了。” “妈,你没事吧,爸是不是打你了?”齐大壮很担心,刚才齐卫明和梁晴吵架的话他都听到了。 梁晴哭着说:“大壮,妈实在是没办法才给你打电话,这几天家里的电话没停过,都是赌场那边打来的,说不还钱就要把咱家的房子拆了,这房子盖好那么久,你都没回来看过,妈怎么能让他们拆掉。” “妈,你别哭了,那笔钱我来想办法。”齐大壮看了眼对面的浴室门,咬着牙向梁晴保证,“我绝对不会让咱家被拆掉的!” 邹海洗完澡出来,穿着一套深灰色丝质睡衣,深V领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 齐大壮眼睛突然不知道往哪里放,明明两人刚才才做过如此亲密的行为。 “齐大壮,过来帮我吹头发。” “哦哦。” 邹海坐在地毯上,微微仰着头,睫毛盖住了眼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优美挺拔的鼻梁、形状完美的唇瓣,齐大壮突然觉得有一丝口干舌燥,脸红了红,不敢再看下去,悄悄将目光移到邹海的头发上。 邹海的头发很柔顺,迎着风在手指间扫过,齐大壮觉得手心刺痒痒的。 “齐大壮,你喜欢我?”邹海冷不丁冒出一句。 “啊!”齐大壮差点没拿稳吹风机,“小海,你说什么?” 邹海侧过头,微微一笑,一字一顿地重复刚才那个问题,“齐大壮,你是不是喜欢我?” “小海,我……” 齐大壮拿着吹风机的手抖了抖,看着邹海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心突然跳的飞快,扑通扑通的,几乎要穿破胸膛跳出来。 邹海拿过吹风机关掉,客厅一时静谧地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邹海的手指很漂亮,白皙修长,指甲修剪的很圆润,这样完美的手正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齐大壮垂下眼睛,遮住内心的情绪,他想说是,他是喜欢邹海,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喜欢邹海呢? “齐大壮,看着我。”邹海站起身,掐住齐大壮下巴,迫使齐大壮抬起头,不厌其烦地问了第三次,“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倒映着齐大壮窘迫的样子,齐大壮双手揪着衣角,十分无措。 邹海叹了口气,“不逼你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 轻轻的一声叹息飘进齐大壮耳朵,直达心脏,将隐藏在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挖了出来,不轻不重地敲打着,又酸又涨。 齐大壮不知道邹海什么时候回房间的,也不知道他在客厅坐了多久,只知道手冻的有些僵。 深秋的夜晚,有点冷。 站过邹海房间,齐大壮脚步顿了顿,忍住想要进去的冲动。 躺在床上,看着足足占据一面墙的书柜上琳琅满目的书籍,都是他不曾看过的,甚至很多书都是英文原版。 明天,明天一定要和小海说……钱的事。 还是小海的被子味道好闻。 齐大壮郁闷地嘟囔了句,把被子抱在怀里蹭了蹭,意识很快就迷糊了过去…… 第二天,齐大壮是被从门缝间隐隐飘进来的香味勾醒的,齐大壮动了动鼻子,感觉更饿了。 邹海穿着睡衣,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早餐,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邹海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影,如梦如幻。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邹海转过头,看到齐大壮呆愣的模样,皱了皱眉,“医生不是说过能坐就不要站着吗?怎么?腿不想好了?” “不是,我只是忘了……”齐大壮挠挠头,脸微不可见地红了红。 “刷牙了吗?” “嗯嗯,刷完了。” “过来吃早餐。” “小海我帮你。” “给我坐好,别瞎折腾。” “哦哦。” 早餐是皮蛋瘦rou粥,煎饺和rou包子。 粥是邹海自己熬的,又绵又滑,皮蛋和瘦rou切的很碎,长时间熬煮,香味完全融入粥里。 煎饺和包子是速冻的,大牌子,味道自然不会差。 齐大壮一口气吃了三碗粥,四个拳头大的包子,还有八个煎饺。 邹海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粥。 齐大壮见状,拿过邹海的碗将剩下的粥吃完,不能浪费粮食。 吃完饭,齐大壮被邹海安排在客厅看电视,还说没事别在他面前转悠,看着烦。 看着紧闭的房门,齐大壮垂头丧气地想,小海好像生气了,现在去找小海拿钱小海肯定会更生气吧…… 书房里 邹海拿着一台破旧的诺基亚,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齐大柱是他捡回来的,他欺负可以,但是其他人想欺负齐大壮,得看他同不同意了。 以前是懒得管,现在是不得不管,他不允许有人用齐大壮的单纯来伤害齐大壮,即使那人是齐大壮的父母。 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这种强烈的护犊子心态太陌生了,然而他并不排斥。 他喜欢和齐大壮待在一起,尽管齐大壮总是惹他生气,但是每次看到齐大壮小心翼翼的模样和围在他身边左一句小海又一句小海的时候再大的气都会慢慢消掉。 邹闵总说他冷,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他只是不想把感情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 齐大壮是例外,这个又单纯又愚蠢的男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第一次见齐大壮的时候,齐大壮是个乞丐,浑身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唯独那双眼睛,很清澈,透亮,就像仙境里的一汪湖水。 他是一个高傲的人,从不会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即使那时候伤的很严重,他也没有打电话求助,本来想等胃好点再打车回家,不料遇到了齐大壮。 齐大壮的小心翼翼和那袋也许倾尽了所有的药令他动容,他破天荒地同意了齐大壮的接触,并答应让齐大壮送他回家。 他不爱欠人人情,因此他几乎不承人情,齐大壮帮了他,他是打算给齐大壮一笔钱,谁料钱还没拿出来齐大壮就跑了。 第二次见齐大壮的时候,齐大壮还是个乞丐,不过这次脸干净了一点,依稀能看清模样,头发应该洗了,没有了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衣服。 手无寸铁,更无缚鸡之力,却一而再地站出来帮助他,尽管这次是齐大壮自作多情,但是看到齐大壮衣服上那几个脚印,他迟疑了。 邹海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更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因此在把齐大壮带回来那刻,他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后来,看到齐大壮捧着一碗三块钱泡面吃的如珍似宝,让齐大壮洗个澡却一脸受宠若惊,洗了澡后穿着他的衣服,睁着一双小眼睛湿漉漉地瞅着他,揪着手指,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突然觉得,齐大壮就像一只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反正他没养过宠物,试一试也无妨。 不过……邹海听着门外踌躇不定的脚步声,深邃的眼神透露出些许无奈,他对这只宠物似乎太好了,管吃管住管赚钱,现在还要管宠物的下半身和下半生。 齐大壮犹豫了很久,即使惹邹海生气也要赶紧和邹海说,赌场的人很恐怖的,他担心父母在家里会出事。 “小……” 正准备敲门,门刷的打开,抬起的手被抓住用力一拉,踉跄了几步,突然后背一凉。 “小海……唔……” 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被邹海牢牢堵住,灵活的舌尖在他的唇间挑逗,齐大壮僵着身体,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抱着我。”邹海磨蹭着他的嘴唇低低地说着,温热的气息在他的鼻端萦绕着。 齐大壮闭着眼,抬起手颤颤巍巍地环上邹海的脖子,微微仰起头,配合邹海的吻。 邹海勾起嘴角,桃花眼里柔光满溢,亲昵地在齐大壮唇上蹭了蹭,看到齐大壮颤抖的睫毛,猛地张开嘴巴咬住那双厚实的唇瓣。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唇齿间蔓延开来,邹海眼神沉了沉,按住齐大壮肩膀的手指深深陷入了齐大壮的皮肤里。 齐大壮吃痛张开嘴巴,邹海舌头一顶,撬开微启的牙关,舌头趁机长驱而入,疯狂地占领着齐大壮的口腔,缠住齐大壮不断躲避的舌头毫不客气地夺取齐大壮的呼吸。 “唔唔……” 舌尖舔舐着他敏感的上颚,舔舐着他的牙床,舔舐着他口腔里的每一处肌肤,每一处粘膜,齐大壮被邹海吻得身子发软,站都站不稳,邹海就势搂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迫使他接受这个火辣凶猛的吻。 齐大壮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来找邹海说拿钱的事,怎么又吻上了,而且他十分享受。 不知道吻了多久,齐大壮觉得舌头几乎麻痹,嘴唇也有点刺痛,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微薄…… “傻子,又不是学游泳,憋什么气。” 就在齐大壮差点窒息的时候,邹海终于放开他,还没缓过来的他,软软地靠在邹海的怀里,听着邹海略显沙哑的声音,只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 “舒服吗?”邹海侧过头,嘴唇贴在齐大壮耳边问。 “……嗯~”热气轻轻打在耳垂上,齐大壮一个激灵,尾音突然拔高,听起来像在撒娇。 邹海把齐大壮拉到椅子上,抬起他的腿,视线落在红肿的脚踝上,拿过一边的药酒,倒在手心搓热了才贴上去,使劲地揉,使劲地搓。 “疼~小海,轻点~” 脚踝的灼热感令神游外太空的齐大壮瞬间集中精神,刻意忍着,还是疼得不行。 “现在知道疼了,让你没事别走来走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会疼?”邹海虽然这么说,但是力气明显小了点。 齐大壮依然感觉到了,咧嘴一笑,“小海,你真好。” 邹海扫了一眼露出一口白牙的齐大壮,摇摇头,再一次对他独特的审美观表示惊叹。 一开始是疼,不过随着药酒的渗入,痛感慢慢消失,暖暖的,很舒服,齐大壮忍不住眯起眼睛,如同魇足的猫咪。 邹海将药酒扔到一边,大爷似的靠坐在床上,“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齐大壮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邹海眯起眼睛,捏了捏齐大柱rou乎乎的脸颊,“没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有话快说。” “小海,你上次不是说我放在你那里的钱……翻了三倍吗?” “嗯,然后呢?” “我想,我想拿回来。” “不想放在我这里了?” “不,不是的。”齐大壮看着邹海脸色吞吞吐吐地解释,“我爸,他赌博输了,输了十万块,如果不还钱,赌场的人会把我家的房子拆了。” 邹海十分干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这卡里面有十万块,密码是你的生日。” 薄薄的一张银行卡,在齐大壮怀里沉甸甸的,十万块,这笔钱不仅能够把家里盖房子欠的债还清,还能把房子装修好,可是现在只够还他爸欠的赌债。 齐大壮看着已经坐到电脑前的邹海,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 没有邹海,他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么多钱,能认识邹海,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齐大壮拿到钱,迫不及待寄回家,非节假日,钱到账快,第二天就接到梁晴的电话,齐大壮以为会是一句称赞,不料梁晴一开口就是责备,“你怎么才寄十万块?” 齐大柱懵了,“妈,你昨天不是说爸欠了十万块吗?” “你爸昨晚又输了两万,不是跟你说了要十二万吗?你也答应了啊,还说你有钱,今天就寄回来。”梁晴语气有些不好,“我跟那群人说了让他们今天来收钱,要是没钱给他们,他们肯定把房子拆了!” 又输了两万…… 这五个字仿佛一块千斤大石压在齐大壮心上,让他久久喘不过气,输了十万还不够,怎么又输了呢?他只有十万块,全部寄回去了,多出来的两万他去哪里找? 因为受伤的缘故,他将近两个月没摆摊,家里堆的货没卖出去,他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也才几百块,房租都不够给。 “妈,我把所有的钱都寄回去了……” “当初你被车撞了不也说没钱,还要家里给你借钱,怎么现在一下子能拿出十万块,小德说去你那天天大鱼大rou,你怎么可能没钱,你是不是把钱藏着不想给家里,难怪最近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少。”梁晴显然不相信齐大壮的话,越说越觉得气愤,他们含辛茹苦养大齐大壮,现在家里出事了,齐大壮还藏着掖着有钱都不肯拿出来!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听到梁晴的话,齐大壮声音有些颤抖,“rou是特地买给小德吃的,我,我平时自己都不舍得买rou吃。” “钱呢?不是说寄钱回来了吗?” “齐卫明,你还嫌输的不够多吗?” “叽叽歪歪个屁啊,快把钱给我。” “你别想从我身上拿走一分钱。” “老子今晚肯定能翻本,赶紧给我拿钱。” “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白眼狼儿子,嫁了个杀千刀的丈夫,这是要我的命啊!” 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从电话里传来,齐大壮默默挂了电话。 想不明白,齐卫明以前是个很老实的的男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更想不明白,梁晴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当初他从工地出来,在街头流浪,当乞丐,都没开口问家里给钱让他回家,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赚钱,怎么帮家里减轻负担,他对家人从来是言听计从,能力之内有求必应,即使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家人。 邹海看着电脑屏幕里呆坐了半天的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说了那么多遍都不听,果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既然这样,也该让齐大壮吃点苦头,知道真正的人世间险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