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决心从良的小头目，遇上打群架的大哥（上）
第十一章 决心从良的小头目，遇上打群架的大哥（上） 三才网吧，一个24小时全天候营业的正经网吧，网吧业主慕良才。 做为巨头之一‘宋门’底下的一个主要分布点，由高级管理人员慕良才管理，带着手底下的一帮兄弟在这一片土地上收取‘保护费’。 不过附近群众都知道这网吧有点奇葩，不似其它小众网吧，烟雾缭绕，出口成脏，外卖人员逛菜市场。在这儿，烟酒禁止，自供外卖，还提供组团开黑、代练上榜、打职业赛服务，想要安静学习的，还有隔间选择。算是网吧业界的一股清流，不过在良心经营下，网吧业绩一直往高处走。有的父母想在家里开桌打麻将打牌的，就可以交钱，把孩子放在这儿好好学习，额外加钱，网吧服务员还可以提供盯人服务，另一种意义上的“托儿所”。 才上午，网吧的人比晚上的高峰期少了很多。 柜台上染着黄色头发的小年轻顶着黑眼圈昏昏欲睡。 昨晚和兄弟一起开黑，把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屁学生输得跪下喊爸爸，一直玩到凌晨才结束，还没躺几个小时就被拉过来轮班了。 网吧里开着空调，冷气吹得人舒服地想要继续回笼觉。但不能，他死命撑开眼睛，要睡过去了被发现，又得被扣工资，那群混蛋都不懂得掩护一下。 轻轻哗啦一声，门口的帘子掀开，进来一个人，手里拿着黑色直伞。 黄毛瞥一眼过去，觉得来人似乎有点眼熟阿，难不成是哪个过去一起开黑的兄弟？ 待人走近一瞧，黄毛哗地一声站起。“尧哥！” “阿黄？就你一个吗？” 单子尧收起伞，擦去额头上冒出的汗。 上身白色短T，下身黑色长裤，简简单单，身材颀长，一副干干净净的大学生模样。 三年未见，尧哥变化好大。 染着黄毛，真名为张大黄的阿黄暗想，不过依旧帅气，就是内敛了点，不愧是我们部的部草。 “昨晚教了一群小学生做人，兄弟们都熬了大半夜，还在里间睡着。慕大哥带着一部分兄弟去省外分部视察，听说就这几天能回来。” 黄毛摸了摸头，谈到大哥时有些尴尬。 主部里的兄弟几乎都知道，尧哥为什么进了监狱。昔日左膀右臂的好兄弟，一下子变成背黑锅的坐了三年牢，黄毛都替他尧哥生气，但奈何一个是大哥，一个是尧哥。 单子尧点头，表情未变，走上前拉了张椅子坐下。桌上的电脑不是他印象中的款式，都换新了。 “最近怎么样？兄弟们还好吗？” “尧哥，虽然您不在，但部里的兄弟们都争气的很，又从其它部门手里抢了好几块地盘，兄弟们最近的工资都涨了。阿飞还找了个女朋友，带到吧里和兄弟见个面。上头看我们三才网吧业绩不错，又发了先进锦旗，我给挂到厕所墙上了，让兄弟们每天都看看，天天向上……” 坐镇网吧的兄弟，武力值可以不看，但是口才一定要好。不仅能文明劝退来到网吧闹事的人，真打架时给警察视频证明自己是有劝说过对方，还可以污言秽语骂退组团来网吧挑衅的小学生，最重要的是主部的领导来巡视时，可以一开口就是一个下午，东说西说，让领导虽然听不懂但就是觉得特别好，回到主部就是一切优良。 单子尧眯起眼，有些头疼，不愧是坐镇网吧的兄弟，琐碎和重点乱序分部，鸡毛蒜皮的小事混合部门整改之类的大事，就他考不上大学的记忆力，根本理不清阿黄的语速。 还好，他也只是客气问一句，不然三年的信息量大的可以。 “过的好就行。” 黄毛被打住。吞下就要蹦出的话来，换了另一句，“尧哥您嘞？” “就那样吧。”单子尧摸了下鼠标，回忆起从前几个混混一起通宵打网游，“以后我就离开帮里，出去找份工作。你告诉兄弟们，尧哥不能再照着你们了。找到工作后会联系的，好歹还是兄弟。” 黄毛第一个想法是，就那样吧？那样是哪样，是好还是坏？ 再之后就是想，尧哥真的生气了，都要退帮不和他们这一群人做兄弟了，所以过的是不好吧。 突然拍脑袋，黄毛想起一件事。 “尧哥，之前那事，穆大哥向上头给你申请了补偿，总共300万。穆大哥说你回来后就交给你，一直放在保险柜里，你先等着，我去取！” 300万？竟然这么多，单子尧拧起眉。上头能给出这么大笔钱吗？ 离开网吧，重回炙热的烈日底下，一身寒气驱逐，火炉般的热气蒸的人焦躁。 单子尧打开黑伞，兜里揣着300万巨款的金卡，心情复杂地走回家。 背锅的他居然还带薪坐牢，而且年薪百万，他就算拼了命，不违法，也挣不了这么多。 若是没有那些糟心事，还真的很划算。 有了这笔钱，就算近期没找到什么好工作，也够他和外婆好好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算他慕良才还有良心吧。 脚步一顿，单子尧换了个方向。他打算先找个图书馆，好好补补这三年对社会的空窗期，就算做不了高级白领，也能混口饭吃。 不过他的运气可能不是一般的差。 “尧哥！” 小巷子里，转角处突然拐出的人惊喜喊道。 “阿呆？”单子尧有些不确定 “诶，尧哥，有你在我就不怕了。你们几个王八羔子！有种过来，谁怕谁啊！” 穿着破洞裤的阿呆跑到单子尧身后，探头探脑对着后头的人叫嚣道。 三个头发染得五彩斑斓黑的混混从后边追上来，看到对方多了一个帮手，人数比被拉了上去，有些迟疑。 “我们三个对上两个人还怕打不过？两个都活捉回去，奖金肯定翻倍！”其中一人跃跃欲试。 “动我兄弟？你可以试试。” 虽然不懂事态的发展，为何阿呆会被追着打，但向来护短的尧哥果断对外。 收起黑伞，绑好，就是现成的武器，甩甩手，冲上去熟练干架。 卧槽，尧哥怎么可以这么帅！阿呆被单子尧架前的saocao作震撼到，看看自己，好像没有能耍帅的，干脆挥舞自己的拳头，也冲了上去，“尧哥，我帮你！” 黑伞破空而来，先口出狂言的混混连忙举起手中铁棍挡住，但显然平时没怎么锻炼过，力气太小，铁棍被打飞，自己手臂也痛的快错位了。紧接着一脚踹向他的胸膛，直接把他踹翻在地。 直伞转了个圈，顶在另一个人脑门上。阿呆见此机会，一个猛牛冲撞，愣是把人撞到地上去。 还剩下最后一个。 “我，我就是个零时工。”混混放弃手中武器，颤抖着双手举高投降。 “嘿，追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阿呆凶凶地挑起眉毛，拎起掉落的铁棍，对着脑门就是一挥，将人砸晕。 这么狠。剩下两个没晕的也不敢再作乱了。 “怎么回事？在家门口附近被追着打？”单子尧疑惑的很。 阿呆愤愤朝另外两人吐了口唾沫，才道，“新起的几个小帮派，听到穆大哥回来了，就聚了一伙人追着咱。我这不是运气不好，落单了，被这几个怂货看见就想把我抓回去领钱。” “其他人呢？” “前面呢。这些人就是混在里面的杂鱼，我看就是那些大头听到消息，所以叫人闹事，明目张胆想抢咱们的货！” 单子尧拿起掉落地上的长柄老虎钳，“走吧。” 慕良才，人如其名，高级知识分子的形象，喜欢着唐装，戴有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不爱烟酒只爱茶，身上有浓厚的中国韵味，像个大学里的教书先生，而不是混黑社会的大头目。听说曾在海外深造过几年，学识渊博，回国后就直接空降到宋门高层。 有些老人看不顺眼，暗地里想出手整整这位看起来白的像张纸的新人，顺便吃掉一部分利益。可惜慕良才是只笑面虎，人前笑呵呵，背地里直接捅刀子。那些老人有的直接被送到局子里，被组织放弃，而他们手上的权力一大部分也都移交到慕良才手中。玩惯游戏的人一看就明白这熟悉的套路，现实版的主角开局送经验送装备，简直人生赢家。 三才网吧就是他的手笔。客人，你喝茶可以，抽烟喝酒？那你可能需要到天台吊一晚上喝够西北风才能清醒。顺便以暴制暴，以黄治黄，管教误入歧途的孩子们。 单子尧清晰的记忆中，他的穆大哥，慕良才，常常温和地笑着，泡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对着他说，“阿尧，坐下来喝杯茶吧。” 第一次，他没有经验直接牛饮整杯，舌头被烫的发麻发苦，跑到冰柜灌了一整瓶甜味汽水还消不了。后来他摸出门道，在每一次请喝茶中，他都琢磨对方喝茶的模样，然后学着点，像只猫，一小口一小口抿进。还有就是不言语，装作高深莫测。 不过次次喝茶，他都会被苦的心理只想哭。明明是个喜欢甜食的大男孩，竟一有空就被自己大哥逮住空请喝苦的要命的莫名茶，还不能说出口这茶真苦，因为慕良才待他喝完一整杯后，都会笑呵呵地问上一句，“好喝吗。” 舌头苦到想剁掉的单子尧每次都会回以笑容，“挺不错的。”不，我宁愿被叫出去做干群架这种苦活。 倒是对方，一杯能品上好久，好像品出了千百般的滋味，晦涩的眸子隐藏在镜片之下。 “阿尧和我一样喜欢喝茶，真的很开心呢。” 大哥，你的开心就是把我代替你送进监狱里吗？ 三年，太久远了。那个喝茶的唐装公子模糊了轮廓，只剩下杯中苦涩。 背锅，是群体事件。警方收到匿名举报后，很快排查到两伙人私底下进行的非法交易。据说这件事牵涉到宋门许多高层，证据就在警察办公桌上，没法抵赖，那就只能送人进去了。 送谁呢？分量不能太轻了， 慕良才很快指定了他的名。 那天照常和兄弟们打完招呼，约好明天一起巡视后，单子尧如往常一样，离开网吧直接回家了，可就在路上莫名其妙被戴上手铐抓回警局。没有什么认与不认，大家都讳莫如深，习以为常，赶紧做完手续就能送进监狱了。 单子尧安静时也有思索，如果慕良才能够和他敞开说，就在喝茶的时候，他会不会也同意这件事。 虽然茶很苦，可有大哥的保证，他也会愿意进去的吧。那时他会先料理好外婆的事情，把一切手续办妥，无后顾之忧，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监狱。 不过显然，慕良才不信任他。 没有透露丝毫风声，暗地里cao作着，将他送进监狱，免去慕良才他自己三年苦劳。 甚至于之后三年，一次也没有探视过。 所以，在听到阿黄说，不愧是笑面虎的大哥居然给他申请了300万的补助，单子尧内心真的无比复杂。 不过，他已经离开了三才网吧，以后他会找份正经工作，远离这些事情的。 慕良才和他，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碰上了，也只会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