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五年后
五年后。 机场。 一架巨大的飞机从头顶飞过，稳稳滑入跑道。 谭枝看了看腕表，在出口处焦急地等待着。 已经渐渐有乘客拉着行李箱出来，谭枝踮着脚看了半天，也不确定哪个是自己要迎接的人。 谭枝将手里的牌子举高一些，确保来人能看见。 那牌子跟应援灯一样，做的花花绿绿，十分吸睛。LED灯一闪一闪，组成了两个大字：尘渊。 身旁的助理有些紧张，手里拎着矿泉水，还有一些小零食。 据说尘渊有两个五岁的宝宝，这次也会跟着一起过来，他特地买了一些零食，就是为了讨好两个宝宝，跟尘渊拉进关系。 “谭副导，为什么尘渊先生一直不愿意在媒体上露面呢，我翻看了他微博上所有的动态，没有一张露脸的。如果有一张，我们也不用在这里举着牌子了，搞得像追星一样。” 那边的机场地勤安保已经虎视眈眈看了他们好一会儿。 谭枝一双眼睛在人群中仔细搜寻着，嘴里回答小助理的话：“尘渊先生比较像是那种早期的作家，不喜欢露面，更喜欢用文字来表达自己的世界。到时候见面了，你说话可别这么冒失，也别多嘴去问，知道吗。” “知道知道。”小助理点点头，“不过尘渊先生真的蛮厉害的，五年写了五本，每一本都获得了耀星文学奖。” 谭枝感叹：“是啊，五本书有三本拍了电视剧，都成功破了收视纪录，尘渊先生的书，现在已经成了金字招牌，要不是我们老板和尘渊先生有点故交，手头上这本轮不到我们来拍。“ 小助理有些疑惑：“我听说，尘渊先生老家是本地的，不知道为什么回去外地发展。” “这种事情就不是我们能猜测的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小助理忽然兴奋地叫了一声：“快看，那个是不是尘渊先生！” 谭枝顺着小助理的方向看去，只看见迎面走过来一名男人。 穿着白衬衫，下身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袖口的地方挽起，露出一截莹润如玉的手腕，黑色的腕表戴在上面，衬得愈发清冷。 脸上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粉色的嘴唇轻轻抿在一起，唇角微扬，笑容淡然。 满身书卷气。 这名男人已经够优秀了，引得众人目光纷纷看过去。 但更令人注目的，却是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娃娃。 粉妆玉琢，眉眼精致，一模一样的五官，却流露出不一样的气质。 左边的小男孩头上戴了一顶小小的渔夫帽，圆溜溜的眼睛乌黑水润，转来转去。穿着十分绅士的背带裤，偏偏板着一张小脸，装作酷酷的模样。 右边的小女孩秀发柔顺乌黑，被手巧地梳成一个公主发髻，在脑侧斜斜插入一只小巧的水晶发冠，笑容跟男人如出一辙，温和恬淡。 恰是一对龙凤胎。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牵着男人的手，紧紧跟在男人身边，时不时警惕地看一眼周围，像是什么地方会随时窜过来一个坏人把男人抢走一般。 似乎是看到了谭枝的牌子，男人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勾了勾，才松开左手，朝这边挥了挥。 小助理兴奋的尖叫：“真的是尘渊先生！好年轻好帅啊！” 谭枝翻了个白眼：“脸都没看到你就说帅，花痴。” 小助理用力挥手：“尘渊先生！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 他声音又响又亮，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尘渊？ 像是某个字触动了内心一样，慕薄川猛然抬头朝前看去。 人头攒动的机场里，他一时分不清声音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冷淡清隽的身影。 苏子尘。 五年了，你究竟在哪儿。 有本事这辈子都藏起来别让我找到你。 不然…… 冷哼一声，慕薄川拧着眉头，压下心中莫名窜起的怒火，将墨镜重新戴上，大步朝机场外面走去。 他脸色冷峻，脚下生风，长腿迈的雷厉风行。 丝毫没有察觉到跟他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就是他整整找了五年的苏子尘。 苏子尘眼角骤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怔了怔。 两个宝宝立马发现了苏子尘的不对劲。 “爹地，你怎么了？” 苏子尘收回眸光，心里的那点触动随之消失。 “没什么，快走吧。” 两个宝宝低下头，互相打了个眼色。 苏厉寒紧紧抓住苏子尘的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爹地，你的老家也不怎么样嘛。” 苏子尘有心在他脑袋上敲一下，但是的手被两个孩子抓住腾不出空：“怎么说话呢。” 苏厉寒冷哼一声，偏过脸：“反正欺负过爹地的地方，就是不怎么样。” “小寒。”苏若馨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苏厉寒立马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他还是很怕自己的这个jiejie的。 苏若馨抱着苏子尘的胳膊，在上面摇了摇：“爹地，我也不喜欢这里，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苏子尘淡淡一笑：“等事情聊完了就走，大概三四天吧。” “好耶！”苏厉寒偷偷摸摸跟jiejie击了个掌。 听说欺负爹地的大坏蛋就在这里。 两个宝宝来之前就已经偷偷商量过了，一定要寸步不离跟着爹地，不能让大坏蛋再欺负爹地。 苏厉寒捏紧了拳头，爹地说他是家里的小小男子汉呢。 男子汉就应该好好保护爹地！ 走到谭枝跟前，苏子尘放开了两个宝宝的手，跟谭枝互相握了握：“你们好，辛苦你们了，还来这里接机。” 小助理这会儿恨不得将谭枝挤到一旁，凑到苏子尘跟前开口：“尘渊先生，您的行礼我们已经派人去取了，车子也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到酒店。” 苏子尘抬头四下看了一眼：“好的，不过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 苏子尘低头摸摸两个宝宝的脑袋：“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爹地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两个宝宝立马张开双臂抱紧苏子尘的大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们要跟爹地一起。” 苏子尘声音沉下来：“若馨，你是女孩子！” 苏若馨眨眨眼睛，眸子水汪汪的，看起来马上要哭出来一样：“我怕爹地不要我。” 回这座城市之前，苏子尘心神不宁了好几天。 他这两个孩子简直是两个怪物，苏厉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硬是在网络上大海捞针一般，利用自己的黑客技术查到了当年的事情。 也查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慕薄川。 那天晚上，苏子尘正在给两个宝宝做饭，苏厉寒冲进厨房问他：“爹地，慕薄川是我爸爸吗？” 苏子尘当时怔了好久，才淡淡说了一句：“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把你们送过去。” 吓得姐弟两个哭了一晚，害怕苏子尘不要他们了。 这段时间苏子尘走到什么地方，他们就跟到什么地方。 寸步不离。 苏子尘无奈地跟谭枝两人道歉一声，带着两个宝宝往厕所的方向而去。 苏若馨是女孩子，不能进男厕所，就在外面站着等苏子尘出来。 她长得可爱乖巧，穿着白色的公主裙，活脱脱像个小天使。 来往的人都要多看上那么几眼。 叶霁染也注意到了她。 他倒不是因为苏若馨可爱，而是因为那孩子的眉眼，跟慕薄川实在是太像了。 叶霁染在慕家老宅里看到过慕薄川小时候的照片，这孩子简直跟慕薄川一模一样。 只不过当时慕薄川是短发，穿着男装。这个小孩子是长发，穿着女装而已。 慕薄川出来的时候，叶霁染还冲他笑：“薄川你看那个小朋友，跟你小时候长得好像。” 慕薄川冷眼扫过去，正好和苏若馨的眼神对上。 苏若馨顿时瞪大了眼睛。 叶霁染伸手想挽住慕薄川的胳膊，被后者毫不留情的挥开：“不要碰我。” 叶霁染咬咬嘴唇：“薄川，你这几年一直在出差，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为什么对我还是这么绝情。” 慕薄川眼神冷峻，淡漠开口：“我警告过你，不要擅自过来接机。还有，我们不熟，离我远一点。” 慕薄川睨了他一眼，眼神冷漠无情。 他将墨镜戴好，转身就要走，忽然感觉衣角被拉住了。 慕薄川拧眉低头，对上了一双眼睛，跟他小时候有九分相似。 偏偏脸上的表情无辜淡然，让他想起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慕薄川的脸色僵硬了一瞬，硬邦邦开口：“有什么事吗小朋友？” 苏若馨歪了歪脑袋，天真无邪地开口：“叔叔，我鞋带散了不会系，你可不可以帮我系一下。” 叶霁染对这个跟慕薄川有几分相似的小朋友莫名好感，他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蹲下来身来：“小朋友，我帮你系好不好？” 苏若馨大叫了一声：“我不要！爹地说外面有很多细菌，我会被你传染的！” 叶霁染的笑容顿时僵硬在唇角，一张脸憋得通红。 慕薄川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虽然不喜欢叶霁染，但是叶霁染这五年来一直跟狗皮膏药一样赶不走，又有纪凤媛在背后撑腰，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吃过什么亏。 没想到今天被个小朋友气到了。 慕薄川低头跟苏若馨对视了一会儿，居然真的就屈尊降贵蹲下来，抿着唇给她散开的鞋带系上。 他低着头系鞋带，没太注意动静。冷不丁感觉小朋友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被谁推了一把一样，跌到了他的身上。 慕薄川猝不及防，手被踩了好几脚。 小孩子的鞋底并不柔软，又是没有防备的情况，慕薄川被踩的指骨疼痛，手指红肿。 他先是将苏若馨扶起，然后就看见对方脸上怯怯的笑容，眼底还含着泪：“对不起叔叔呜……我……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叔叔他推我我才跌倒的……” 叶霁染本来就通红的脸涨的更红了，他捏着拳头，绷紧了下颌露出一个扭曲的笑：“你……小朋友怎么能撒谎呢，叔叔为什么要推你？” 苏若馨有些害怕的往慕薄川身后躲了躲，又趁机在他脚上胡乱踩了几下。然后他像是被叶霁染威胁了一样，慌忙改口：“你……你不要过来，你没有推我，是我不小心……” 慕薄川站起来，冷眸扫过苏若馨：“无聊的把戏。” 他垂眸睨了一眼泛红的手指，稍微整理了一下微微褶皱的西装，又扫了一眼苏若馨，冷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苏若曦眨眨眼睛：“我叫大宝，我是爹地的宝宝。” “你爹地呢？” 苏若曦开始装傻了，她往后退了一步，眼睛胡乱转了一下，调头冲进了女厕所。 慕薄川拧了拧眉头，小孩子的把戏他当然看得出来，不过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一个陌生的小孩子会对他和叶霁染抱有敌意。 他重新去冲洗了一下双手，抄进兜里向外走去。 叶霁染也顾不上生气，连忙跟在他身边：“薄川，我的车在外面停着呢，我送你回去吧。” 慕薄川快步走着，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讲。 他出了大厅，施华已经站在了门口。车门打开着，慕薄川长腿一扬，坐到后座，施华将门轻轻关上。 漆黑的车窗上印出了叶霁染气到扭曲的脸。 就在慕薄川转身离开的时候，苏子尘带着苏厉寒从厕所里出来。 在女厕所躲了一会儿的苏若馨见慕薄川不在，连忙冲过来抱住苏子尘的大腿。 苏子尘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在跟弟弟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也没有多问。 他的这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想法很多，心智也很成熟。 苏厉寒早早就发现了自己在电脑方面的天赋，成为了一名天才儿童黑客！ 苏若馨则是具有敏锐的艺术细胞，是一名天才儿童画家，甚至小范围举办过一次画展，微博粉丝数比自己这个当爹地的还高。 而且两个人的IQ都有180！ 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看着两个宝贝儿，苏子尘不止一次感觉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跟慕薄川离婚，离开慕家，带走自己的宝贝，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但世事无常。 五年了。 他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被人当做傻瓜一样欺骗！ 他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苏子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