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片刻柔软（含彩蛋）

    第二天，六声钟鸣依旧准时响起。黎川在肩头毛茸茸的触感中缓缓睁眼，才想起昨夜自己将零留在了床上。

    ——说留在了床上还不够准确。他分明是亲自清洗了零的身体，又命人更换了卧室的床品，最后又将他抱回了床上，还特意吩咐了第二天早上不必有人来侍奉他起床。

    黎川抬手抱住零的后背，将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零的头发不算软，却黑亮顺滑，如果留长了，应该会是锦缎般的触感。黎川从来不是会对床榻有所留恋的人，此刻却放任着自己，一下一下把玩着零的短发，直到怀里的人也缓缓醒转过来。

    「弄醒你了？」黎川轻声问。

    「嗯……」零困倦地眨了眨眼睛，「早上好，主人。」

    「你睡得太少了，再睡半天。今天休息日，不用去工作。」黎川说。之前一夜未睡，今天也过了凌晨三点才睡下，三个小时的睡眠用来弥补两天高强度调教的消耗，实在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在不用接受调教的时间里，这个奴隶也丝毫没有吝惜自己的体力。

    或许是察觉到了黎川的话并非关心，而是命令，零只浅浅地「嗯」了一声，半晌才又补上了一句「是，主人。」

    倒把黎川逗笑了。

    他仍旧躺在那里，任由怀里不知敬畏的奴隶枕在他的手臂上，温暖而柔软，恰到好处的重量感也让人安心。黎川看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想必是重新进入了睡眠，才将他轻轻放回床面上，又撩开了他额前的碎发。

    即使抛开由那个背影造成的些许移情，黎川也必须承认，这个奴隶的容貌即使在这座岛上也算难得一见，而眼前毫无防备的姿态更是直击他的审美。他甚至想去尝一尝他浅色的双唇，可那实在不是他的风格，所以最终还是作罢了。

    黎川就把前因后果仔细想过了，就在昨夜替零清理身体的时候。作为这座岛的主人，黎川的行程向来被人安排妥帖，纵使有时他也会做一些心血来潮的事，却也总有人走在他前面替他清道，好让闲杂人等避开。

    那天去温泉并非黎川突发奇想，零分明可以提前得到消息，尽快修复气泡装置后离开，却反而只穿着一条泳裤和他打了个照面。黎川当时陷落在对那个背影的震惊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但回头仔细想想就能意识到，那应当不是一个偶然。

    或许那个时候，零就在试图接近他，而且对自己的计划有着足够的把握。这也难怪，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又有那样聪慧的头脑，经历也足够特别，还一见面就玩起了欲擒故纵。在那种情况下，哪怕他并没有和林那样相似的背影，黎川也大概率会对他产生兴趣。

    而在黎川看了，零接近他的目的也是一目了然，丝毫不加掩饰，无非是天赋异禀的少年厌倦了被困岛上的无趣生活，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罢了。虽然是微不足道的愿望，不过能帮助他达成愿望的人，放眼全岛也的确只有黎川一人；当然，成为哪个贵客的奴隶也是被带出岛的途径之一，但如此一来便一定会被严加看管，与在岛上的生活没有分毫差别，甚至更加没有自由。

    顺势而为……也未尝不可。黎川想。他的确是被那一句「即使不做性奴」动摇了。尽管黎川并不认为零有资格成为与他的恋人——但抱着他的感觉实在太好，何况他并不缺少听话的奴隶，又何必再调教出一个来。

    就当是宠物好了。只要他能一直像昨晚一般温暖柔软，黎川不介意给他最多的宠爱。

    当然，是在三个月后。先让他彻底臣服于自己，然后带着他去一次环球旅行，等他玩够了再回来。之后也不必遵循那些繁琐的奴隶戒律，他喜欢工作，那白天仍然可以工作，只要夜晚回来一起用餐。从前两夜的体验看来，黎川对零的身体已经十分满意，因此也不必再用什么药物；如果没有插入他的打算，黎川甚至不需要他刻意灌肠。他若嫌岛上待着腻烦，多出岛几次也无妨，总之黎川会让他心情愉快。这样一来，零会很长寿……

    思及此处，就连黎川自己也觉得想得太远了。

    黎川确实没有时间想得太远，因为当天早上他在餐桌上收到消息——他的父亲已在一个月前过世了。

    拿到消息的黎川并没有太大的真实感。自他出生以来，与那个所谓父亲见面的次数不过寥寥数次，对于黎氏集团的指令他也只是接收和执行而已，哪怕需要交流方案，大多也是靠着信函往来，而至多不过是他久居岛上，也没有到处旅行的爱好，出岛的次数屈指可数，岛上没有网络覆盖，还特意做了信号屏蔽，与外界的消息往来都依赖不定期来往的游轮。之所以这么安排，是为了隐藏岛的存在——除了岛上有限的船员以外，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座岛究竟在哪里；那些达官贵人想要来到岛上，也需遵守岛的规定，乘坐由岛提供的游轮往返。黎氏集团为了隐藏这座岛的存在，甚至没有给它起名字。也正是因为这样周密的保护，岛才成为了黎氏集团打通各处关节，获取各色情报的利器之一，自成立三十年来从未被撼动。

    黎川的父亲过世，黎氏集团由黎白接手。黎白是黎川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黎川从未见过，只耳闻他和所有黎氏的子女一样有着万里挑一的容貌，自少年起就在法国进学，热衷的专业是文学和艺术，在当地华人SM圈里也颇有名气。黎川并不知道那样一个被描述成浪漫才子年轻人是怎样在黎氏集团尔虞我诈的内斗里最终胜出的，说实话他也并不关心，毕竟黎氏集团的风暴从来都席卷不到这座岛上，无论如何他的位子依然稳固——直到黎白的儿子或是女儿接过他手中的鞭子。

    那起码也是二十年后的事了。

    「少爷，还有一个消息。」一旁的赵管家观察着黎川的神色，仿佛是见他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才敢开口，「黎白先生说下周一就会来岛上，还请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