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全素】黑夜荆棘城堡

    曳然城，立于焦土，起于废墟，从一片荒凉到今天的雄伟壮观，不过短短二十年，相对于平均寿命达150年的星际人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小的数字。

    然而这座城市的发展速度惊人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已经能够与拜占庭帝国的小型藩国媲美了。城民民风彪悍，个个骁勇善战，最重要的是，他们忠诚。

    来源于星际的各个角落的流民最终被曳然城收留，没有人不对自己亲手搭建的家园报以深重的感情。曳然城无疑是宽容的，这里不讲究血统，无论你是谁，只要付诸忠诚，都可以留下来。

    然而又是残忍的。

    曳然城两大王牌——医学和军事武器，甚至强过了拜占庭帝国的水平。

    背叛者的下场，便用于这两类事业，无论哪一个，下场都是凄惨的。

    ‘曳然城没有仁慈和宽恕，忠诚的人上天堂，背叛的人下地狱！’这是巨大的城主雕像的铭文。

    城东的浮岛是兵武司所在，黑黢黢的金属铸造出泛着寒光的外壁，那是一群精致、高耸的哥特式建筑，尖尖的塔顶像一炳利刃，直插天际。

    兵武司的最高负责人是多多，城主雷萨卡的嫡系下属，不可思议的是，多多是一个omega男性。

    他的住所——荆棘城堡与兵武司融为一体，除非必要的时候，多多常年都是待在这个浮岛上，足不出户的。

    一片肃杀的黑，空气里有灼热的金属气味，天与精致的建筑以及黑糊糊的地面构成一道暗色的边界，划分开与城民住的地方。

    二者是全然不同的。兵武司总是暗色阴森的，几乎没有鲜亮的时候。

    所以当乔安娜出现时，她粉色的鳞片简直太抢眼了，行礼的beta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乔安娜的尾巴尖——因为行走而颤抖摆动着。

    乔安娜的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密不透风地包裹她整个人，她很少有这样低调的时候，也很少有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

    她径直滑入荆棘城堡，去找多多——履行两人的约定。

    城堡里黝黑寂静，守卫的士兵像静穆的雕像，那些全都是多多的金属玩具，一旦启动便杀伐八方的可怕存在。

    “嘻嘻嘻，看来雷萨卡发现了你的小秘密。”尖细的笑声从房间高阔的穹顶上传来，乔安娜解下披风扔在一边，赤裸的背部一片血色鞭痕，漂亮的粉色鳞片被带钩的鞭子掀起，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是，所以我来接那个实验体。”蛇尾alpha立在地上，还好她只是被鞭打了背部，否则站都站不起来。

    “伊莎贝拉还是那么心狠手辣啧啧啧。”膜翼扇动，一个瘦小的omega男性看着乔安娜身上的伤啧啧出声。

    “一起吃个午餐？”多多黝黑的眼珠远远多于眼白，柔软的膜翼交叠裹住他的身体，看上去就是一只大蝙蝠。

    “……我不想浪费时间。”乔安娜淡漠地回答，她深深后悔自己瞒着雷萨卡把实验体藏到荆棘城堡来，与这只该死的蝙蝠交易。

    “噢……别这样，乔安，你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把我碎尸万段了嘻嘻嘻。”多多的笑声掺杂着刺耳的声波，那让乔安娜不舒服到了极致。

    “我的实验体呐？现在，立刻，还给我。”蛇类竖瞳粗细变换着，多多知道她生气了便淡了笑容，“乔安，午餐都不在意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黑发omega无趣地按下手腕上的光屏，吩咐手下，“把那个小O带来。”

    他走路的姿势很滑稽，巨大的膜翼包到了脚踝，让多多只能挪动着往餐桌的方向而去，乔安娜从后面一把抱起行走艰难的多多，把摸上去触感冰凉的omega放到他的座位上，然后自己也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翻起的鳞片和伤口被压住，乔安娜闷哼一声，随手拿起一条生rou，“你的厨子被你吃了吗？”

    “实际上我以为，茹毛饮血才更适合我们。”多多倒是不介意，他用锋利的刀叉姿态优雅地把rou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推到乔安娜面前。

    “……我们是有了野兽的基因，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野兽。”乔安娜皱着眉，叉起一块rou放进嘴里。

    “那告诉我，你会觉得这血腥味反胃吗？”多多面露嘲讽，对着特制器皿内的生rou张开嘴，无形的声波把那堆rou碎成血沫，多多膜翼上的小爪子把一根吸管放进去。

    乔安娜吞下那块rou，唇瓣沾了血，看着多多，“不会，但我的心永远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王庭和圣庭，拜占庭帝国可不会这么觉得。”多多按亮光屏，其上是圣庭与王庭的谈判场面。

    “我们得把艾尔尼弄回来！”

    “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那群野兽真是应该被挫骨扬灰！”

    “听见了吗，乔安，我们这群‘野兽’，”多多把那杯血rou沫吸干，“你知道吗乔安，在我被兽类基因侵染之前，我信仰的是茹素。”

    多多眯起眼睛，“那群人，毁灭了我的家族，毁灭了我的信仰，现在还义正言辞地要杀了我。”

    “所以，为什么不顺应自己，像一只真正的野兽那样……”

    “多多，雷萨卡说要攻打绿安卡国，那里有你最爱吃的水果，那里会成为你的封地。”乔安娜打断他，抬眸看着门外一脸惊慌失措的omega女性——她付出惨重代价才得到的实验体。

    多多愣住，缩在座位里，他是特殊种里最失败的那一个，他到现在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异体化。

    可是，雷萨卡记得，他曾经说过的。

    ‘我们家族的庄园有广阔的果林，真想再吃一次。’可是那个时候他的家族已经覆灭了。

    ‘如果没有死掉，一切都会成真。’雷萨卡将浑浊的液体注入多多体内，看着抽搐的黑发omega男孩，沉声说。

    隐于黑暗的黑发omega嗓音干哑，“那真是巧了，绿安卡国旁边的国家，地下藏着这个的伴生矿脉。”膜翼上的爪子抓住一颗小小的粉色晶体——芒萨尔送给乔安娜的那颗，乔安娜的代价之一。

    “有了伴生的幽影矿，我就能击穿王庭的壁垒。”多多起身，爬上餐桌，抚摸他真正的午餐——一个曾经的圣庭神仆。

    “你高兴么，你很快就能回去了。”迷恋般，omega的獠牙刺入那个alpha脖颈的血管，圣庭给他们的不死体质让多多即使抽干了他的血，下一餐又完美无瑕。

    他已经，回不去了。从很多年前家族毁灭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堕入了深渊。

    ……

    “大……大人，您受伤了。”娜莎小心翼翼地看着乔安娜，那些漂亮的鳞片碎裂的让她心疼。

    alpha重新穿好披风，“想见你哥哥对吗？我们去吧。”她抱起娜莎，后者惊呼一声像一只幼兽般紧紧缩在乔安娜怀里，白皙柔软的手轻轻拽着乔安娜胸前的披风。

    “可是，他们说哥哥被关在权限最高的监牢里……”

    “对，那里不仅有你哥哥，还有很多你认识的，alpha。”乔安娜垂眸看着娜莎的眼睛，语焉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