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路遇恶霸
“凉面来喽。”在清晨的鸟鸣声中，面摊贩子用托盘将三碗面端上桌。 拂雨吃了一口，又放下筷子，唉声叹气。霜翎见状便在她碗里夹了一根尝，发现并没有拂雨讨厌的蒜末，便问：“师姐怎么不吃？” 拂雨托着腮，撅起朱唇不满地说：“师父怎么大一早就不见人影？” “你还不知道他，最喜欢刀剑和看人打架，估计不是去铁匠铺子就是去擂台观赛了吧。”霜翎说。 “看什么嘛，真打架还不是用那把玄跃剑……”拂雨小声嘀咕。 决英搅了搅面上的麻酱碎葱，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劝：“大师姐，你快吃吧，我们吃完了就去找二师父。” 万芙派在掌门虞蓉去世后，由年轻的弟弟虞冷子接手。这个人虽然是武学天才，但除了钻研武学外诸事不理，派中财产也大多用来购置各种武器以及武学典籍了。许多弟子都逐渐散了，只剩下虞蓉的独女霜翎以及孤儿出身的拂雨、决英、楚雀四人还留在派中。 这两年，为了改善山庄的收支，霜翎严格约束了小舅买买买的行为。这回来参加英雄大会，虞冷子多得了些零花钱，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头扎向铁铺街，拉也拉不回来。 几人吃罢了早膳，又在热闹的早市上逛了一圈，才往铁铺和书肆方向走去，一间间寻找。果不其然，在一间旧书铺头的角落里寻到了虞冷子。他背上的布袋鼓鼓囊囊，怀里还抱着本待付钱的书籍。 “师父！”拂雨看见他便开开心心地奔去。两人快贴上时霜翎闪现一手刀分开了他们，嘴里嘀嘀咕咕着男女大防。 “阿拂，霜翎，你们来得正好，快借我些钱买书。”虞冷子眨着眼睛，乐呵呵地将怀里书给她们看。他不满三十，因身心只扑在武学上不问世事，外表显得更年少许多，此时这番举动完全像个初出茅庐之人。 霜翎一掂他的钱袋，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小舅，我给了你一个半月的银钱，怎么两天工夫一个子儿都不剩了？” 虞冷子心虚地看了看侄女的脸色，接着打开钱袋看了看，一脸惊惶地说：“咦，我的钱呢？啊对了，刚才撞到了一个小孩，他一定是个小贼，将我的钱偷走了……” “呵呵。”面对这个剁手成性的小舅，霜翎丝毫不为所动。她皮笑rou不笑地看着虞冷子演戏，将他背包打开，顿时许多杂七杂八的兵器掉落在了地上。 决英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抬头问：“师父，你已经有把宝剑了，还买这些不入流的废铜烂铁做什么？” “这怎么能叫废铜烂铁？”虞冷子连忙把东西收好，“好徒儿们，借师父点钱吧，这本册子上记载了很多暗器，是师父的武学盲域呀！” 霜翎摇摇头：“先前不是说好了不许乱花钱的么？以后师父每日只能带五个铜板出门。”说罢，将那本书册夺过，放回了一旁的书架上。 虞冷子哭丧着脸，转向拂雨巴巴地望着她。拂雨正想说几句好话，街上一阵响动，不少人涌了进来，狭窄的书肆顿时变得更加拥挤。 一个将衣衫下摆及袖子卷至咯吱窝下露出腹肌和腋毛的壮汉大摇大摆地走进铺头，胡乱翻了一阵后拿起其中一本，拍在老板脸上说：“不是说了不准卖狼牙锤的武功典籍吗？你找死啊！” “豹大人明鉴啊，现在哪还有什么狼牙锤典籍，这是食谱呀！”老板不顾脸上的疼痛，抱着壮汉的腿求饶。 “屁！还想唬老子？这上面画的不是狼牙锤？”林天豹指着其中一页插图嚷道。 老板瞧了一眼，忙不迭地解释道：“大人，这是鸡腿……” 林天豹将他像小鸡似的拎起来，骂道：“你的意思是嘲笑老子不识字？把这个月的保护费交出来，老子就饶了你！” “豹大人，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啊，小的前日才刚交过费……啊！” 可怜的老板被狠狠扔了出去，刚好将书架子给碰倒了。那本暗器录飞出窗外，掉进了外面的大水缸里。虞冷子想探出身子去捡，林天豹注意到了他，将他捉住说：“你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也想偷学狼牙锤？” 虞冷子眨了眨眼，说：“我不学那个。” “哼，小身板儿谅你也学不了！”林天豹大手一挥将虞冷子也扔了出去。 虞冷子施展轻功稳稳地落在了拂雨身边。林天豹见状便说：“哟，行啊，有两下子。”他仔细瞧了瞧拂雨，舔着嘴唇笑了，“听说昨日悦来酒肆边上有个巨乳小妞扬言打赢了能cao她，老子去晚了没瞧见，恐怕就是你吧？” “哼，怎么，就你这歪瓜裂枣也想跟姑奶奶打？”拂雨将头一撇，柔顺飘逸的长发随之摆动起来。 “小妞别害羞，老子知道自己很有男人味！”林天豹摸了把自己硕大挺立的腹肌，自满地说，“等到了榻上，让小妞你爽得停不下来。” 霜翎皱起眉正要口吐芬芳，虞冷子抢先一步挡在了拂雨面前：“不准口嗨我徒儿！” “你徒儿？”林天豹愣了愣，这小子看上去比身边姑娘大不了多少，看不出是师父，便没做理会，只对拂雨笑道，“昨日你没碰上什么会武的，今日我来会你一会，你若输了就陪大爷快活！” 书肆老板扶着腰站起来：“哎哟，各位英雄好汉们行行好，要打去练武台打，别砸了小人的店面……” 林天豹手中飞出一方墨砚，险些砸中了老板，老板赶紧闭嘴吓得蹲下瑟瑟发抖。林天豹又拦住去路不让众人走，拂雨见状，便引着他到了外头的台子上比武。 林天豹拿起后腰上别着的两把沉重的狼牙锤，摆开架势，嘴里怪叫着朝拂雨抡去。而拂雨则从袖中抖出两根丝带，闪避着狼牙锤的攻击拉开距离后以内力cao纵丝带抽打在林天豹身上。 “二师姐，这个恶霸是谁呀？”决英方才一直没说话，此时在台下问霜翎。 “这人叫林天豹，是雷王的手下，大家忌惮雷王不敢动他，他便仗着这层关系欺男霸女，还经常以各种名目敲诈勒索。”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戒拖大师。他手里拿着钵，里面装了刚化缘来的两个菜包子。 “谢谢大师！”决英两眼放光，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啊，老衲可没说请你吃啊！” 台上一打架，看热闹的人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霜翎决英以及戒拖大师挤到了前排。他一个不留神，剩下一个包子滚落在地，即刻便被无数鞋底糟蹋了，只能望着空空如也的钵一脸苦涩。 擂台之上，林天豹好歹也是习武多年，见拂雨一个小姑娘还只用丝带与他对打，觉得受到了轻视。他怒而起锤，将丝带缠住后利用表面的尖锐钉牙尽数撕裂，咆哮着朝对方抡去。拂雨连忙后退出剑，挡下了后滑身擦过。她用剑时身姿柔绰优美，旁观者看来轻盈如起舞，林天虎却觉得手中两锤渐渐跟着对方的剑法而去。 林天豹眼见要输，使了个眼色，台下顿时射出几道冷光。虞冷子眼疾手快地从地面弹起，将射向拂雨的暗器全部击落。他稳稳落在擂台上，一手挡开拂雨，说：“打不过就让手下放冷箭，也太对不起这英雄擂台了。拂雨，你先下去吧！” 林天豹一看拂雨要走很是不满：“诶小妞别走啊，大爷还等着你榻上伺候呢！”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准口嗨我徒儿！”虞冷子指着他。 “老子就口嗨怎么，你打我呀……啊！”林天豹求打得打，挨了虞冷子重重一掌，顿时眼冒金星。 “打得好，师父，快打死他！”下了场的拂雨开心地说道，“竟然场外放暗器这么卑鄙！” “你，你敢打我脸？”林天豹捂着胸口，一脸惊喜地望向虞冷子，“出生以来从没人敢打我脸！” 虞冷子下意识觉得情形不太对，还未细想，林天豹已经又挥捶而来。他来势汹汹，然而实力相差甚远，虞冷子气定神闲地只几掌就将他拍飞。林天豹四脚朝天地摔下了台，浑身都痛，难以置信地看着虞冷子，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泽。 霜翎用手肘碰了碰决英：“师妹，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阿米豆腐，善哉善哉。”戒拖大师摇头念了一句。 台下的狗腿子们围在林天豹身边争先恐后地问：“豹哥，我们一起动手，打死这小子！” 林天豹在狗腿子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没有应答，只冲着虞冷子说话：“再来！”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他朝两边摆了摆手，劝架道：“各位，这擂台是为比武而设，既然胜负已分，何必再徒添伤亡呢？给严某一个面子，大家就此罢手如何？”这人是苍阙派掌门严豪，蝉联三届英雄大会，作为武林盟主时常调解江湖纷争，颇得各方人士的尊重。 盟主严豪开口了，林天虎饶是个地头蛇也没法，只能悻悻作罢，一步一回头地带着人走了。虞冷子也下了台，严豪朝他作揖：“严某人真是老了，江湖上出了这般人物竟也不知，敢问如何称呼？” “不敢当，我是万芙派掌门虞冷子。” “万芙派？这么说阁下是虞蓉女侠的？” “哦，虞蓉是我jiejie。”虞冷子回答道。他向来甚少与人打交道，因此外人只知虞蓉并不知道他。 严豪又与他寒暄了几句，才走了。虞冷子连忙挠着脖子和胳膊跑到师姐妹处，痒得指手画脚的。 “师父，是不是又被蚊子咬了？”拂雨问道，从怀里掏出清凉膏递给他。师父最容易招蚊虫，有他在师姐妹们都不担心被叮包。 虞冷子点点头，涂完药膏又歪了脑袋望天：“好像忘了什么，是什么呢？” “是不是没用膳？老衲也饿了，一道去吃斋菜……”戒拖大师厚厚的白眉毛下小眼睛闪着精光，打着蹭吃蹭喝的主意。 “糟了，是暗器录！”虞冷子一拍大腿，赶紧过去捞，只见那册子在水中浸泡多时，早就烂了。他心疼得哭哭啼啼的，也不肯吃饭了，一个人捂着脸在街上泪奔而去。 戒拖大师哀叹一声，没抓上冤大头，他又得顶着太阳去化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