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兵器到了么有贼心没贼胆
“阿雎!” 北雎才刚刚走出去几步,就已经被匆匆追来的彦冽给抓住了衣袖。 “阿雎是要回去休息么?” 丝毫不提方才在篝火旁边的话题,彦冽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控制着脚下的步伐紧跟在北雎身边。 北雎回头看了一眼篝火的方向,众人在他们离开之后再次欢笑起来。 而至于跟在她身边的彦冽,也在尽力让她放松心情。 “夜深了,早点休息为好。”北雎双眸微弯,想要伸手抚一把彦冽的脑袋,却被头盔给止住了动作。 留意到北雎的意图,彦冽的嘴角多了些许笑意。 在北雎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彦冽冲着依旧围在篝火旁边的副将打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跟过去,随后便开始了他的小动作。 “阿雎,副将他还在篝火那里,我不想把他给拉出来。但是我这一身甲衣若是没有人帮忙的话,就脱不掉……” 剩下的话,不用说两人也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上下扫视了一眼彦冽的行头,北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认命地跟着彦冽往他的营帐走去。 “我就好奇你这甲衣到底是谁给你做的,样式怎么会这么复杂?” 北雎一点点将甲衣上束缚的绳索解开,话语之中都是无奈。 这样的甲衣确实是防御力更高了,但因为其穿脱都不方便,所以当初它的样式被送到北雎面前之时,直接被她抛弃。 行军路上的时间就是生命,哪里有这个精力再去伺候这么繁琐的甲衣? 反倒是最为常规的一种甲衣,各项性能都比较平衡,这才是他们远程行军的选项。 甲衣的绳索都在背后,这也是彦冽无法一个人穿脱的原因。 北雎的声音从彦冽身后传来,想到这甲衣的来头,彦冽的眸中微微暗了几分。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我们彦家儿郎上战场之时,世世代代穿的都是这种样式的甲衣。” 彦冽嗤笑一声,“其实最开始先祖选择这一身甲衣是为了御敌。那时战事频繁,根本不用考虑穿脱问题,因为几乎都没有脱下甲衣的时候。” 两人家里都是世代为将,彦冽说的这种情况,北雎也听家里人提起过。 只不过,北雎的目光再次在彦冽背后那繁复的绳索上扫了一眼…… 她的祖先明显没有那么想不开,找这么一个麻烦至极的甲衣。 “只是后来变了。” 北雎站在彦冽的身后撇了撇嘴,只不过因为彦冽并没有感受到北雎拆解那些繁复的绳索的动作有任何停顿,故而也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反应。 他的头微微低了下去,露出了一节麦色的脖颈。 毕竟是防护严密的甲衣,让彦冽即便在战场上来回,也没有影响到肤色分毫。 “变成什么了?” 彦冽没有察觉到北雎的腹诽,但北雎却看出了彦冽这是又碰到了什么似乎不好意思说出来的事情,整个人再次变成了缩成一团的小乌龟,不愿意与其他人交流。 北雎的话语之中带上了几分调笑的意味,惹得彦冽的耳尖红了几分。 一想到那个改变,彦冽低着头掩饰之下的唇瓣紧抿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万一…… 万一阿雎不喜欢怎么办? 就在彦冽还在纠结之时,身后的温热之意突然离他更近了几分。 那气息掠过他的脖颈,牵引着他心中的思绪。 身上沉重的甲衣被卸下,北雎那一双白皙纤长的双手就这么在他的眼前将他环了起来。 带着些许薄茧的手灵巧地翻转两下,将甲衣从他身前绕过,收回身后之人的手里。 “就是……就是后来因为这甲衣一般都是凯旋之后回家被夫人卸下,所以它在我们彦家也有了卸甲之人就是将来共度一生之人这样的说法。” 彦冽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越到最后声音越小。 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听了彦冽的解释之后,北雎不过也就是跟着点了点头,应声示意她已经知道了。 北雎转身将甲衣送到不远处的架子上,甲片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远,也让彦冽得以在紧张的羞赧之中得以有了几分喘息的余地。 “阿雎你其实不必当真的,这不过就是一种说法罢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 生怕北雎因为这件事儿而不高兴,说完那些话之后,彦冽立马紧跟着解释了几句。 其实说实话,对于北雎而言,这种事情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对于她而言,她看中的就是彦冽这个人,至于这个人的家里如何,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你不是想要睡觉了么,怎么还在纠结这些?” 北雎的笑意之中带上了几分玩味,听出了北雎话语之中的笑意,倒是让彦冽的心里也没有什么羞赧了。 伸手将剩下的甲衣自己卸下,彦冽紧跟着走到了挂甲衣的架子旁边,将甲衣挂了上去。 “是啊,我要睡觉了。阿雎今日也忙了一天,时候不早了,阿雎也早点休息去吧。” 彦冽话语之中不觉间带上的不悦之意让北雎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只不过这并没有让她有任何其他的诸如放弃与彦冽玩笑的意图。 “好啊。” 伸手将彦冽头上那一丝被头盔弄乱了的发丝抚平,北雎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几乎已经被她逗弄的熟透了的彦冽,留下一声轻笑离开了彦冽的营帐。 营帐之中的彦冽重重舒了口气,而至于营帐外的北雎,则是在彦冽看不到的地方,皱起了眉头。 这几日的天气一直都不错,夜空中的繁星尽职尽责地工作着。 只不过,透过那丝丝繁星,却是映衬出了北雎眸中的惆怅。 那几个去取兵器的士兵不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是她隐隐约约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不详的意味。 几乎算得上是强烈的预感在她的心头跳窜,让北雎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便纵是她自认为有足够的能力去抵御辛贼的攻击,但她并不敢保证这座城池很能安稳多久。 再者…… 北雎看向了京师的方向。 她还需要回去把那些在战俘营地的兄弟们带出来。 “北将军站在这里做什么?夜风凉,北将军可莫要坏了身子。”副将的声音从北雎身后传来,倒是让北雎的思绪从中京师之中抽离开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潮湿,想着看看是不是快要下雨了……” 北雎轻笑着回复了副将的询问,与此同时,与副将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转身往她自己的营帐的方向走去。 而至于被落在身后的副将,看了一眼北雎离开的方向之后,视线在彦冽的营帐与北雎离去的方向扫了一眼,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叹惋之意。 不得不说,北雎与辛贼将领相互试探之时做出的判断是对的! 不过就是一夜的时间罢了,几个时辰之内,辛贼就已经重振旗鼓,带着比上一次更加强大的阵势前来。 “早听闻北将军能力出众,巾帼不让须眉,日前领教,心中实在佩服啊!” 辛贼将领盯着城楼上的那个身影,目光之中依旧带着锐利。 只是这一次,只怕他那目光之中的锐利之色不会那么轻易消散了。 不过是旭日东升之时,城楼下已经布满了辛贼的将士。 旗鼓呐喊的声音响彻云霄,比城中人家养的鸡更早一步将人们从睡梦中扯了出来。 “那还真是荣幸!” 北雎下巴微抬,居高临下看着城楼下的大军,丝毫没有被大军压境的急迫。 单单就冲着北雎这一份平淡的对待方式,跟在她身后的将士们心中便已经安下了几分。 有了上一次北雎将辛贼击退的前提,他们已经打心底里认同了北雎的能力。 更莫说,今日辛贼兵临城下的情况,昨夜北雎在篝火前坐着之时,也算是未卜先知了。 “就是不知道,我这一份荣幸还能维持多久。” 这一句话北雎说的很小声,即便同样站在城楼上的将士们,也只有距离她最近的彦冽才能听得到。 城楼下的辛贼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打算进攻的意思,北雎往彦冽身边凑了几分,侧头轻声问道:“如何,那几个去打探消息的人有消息了么?” 若是说辛贼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他们即便再耽搁一些时候也无妨。 可是现在,兵临城下。 而武器,是必不可少的! 彦冽上到城楼之后一直都看着辛贼的阵营,他的鼻甲是落下来的,故而外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只是,站在彦冽身边的北雎,却能感受到彦冽身上那一份微微低沉下去的气压。 “没有。” 彦冽撑着城墙的双手力道更大了些许,似乎是想要将这城墙上的青砖给挖掉一块。 沉重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只是因为两人交谈之时的声音极小,身后的将士们并没有人听到。 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依旧认为现在还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时候,依旧认为现在的他们,靠着彦冽跟北雎二人可以再次在辛贼大军的攻势下毫发无伤地退下去。 却是忘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北雎看着城楼下大有几分玩猫鼠游戏的架势的辛贼将领,一口银牙恨不能直接咬碎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