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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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选了离小区很近的咖啡店。 在装潢精美复古的咖啡店里靠角落的位置，两个”沙莉“面对面坐着。 沙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竟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端详研究自己的脸。 看着另一个人用着自己的躯体容貌享用自己的生活资源甚至父母和朋友...这种感觉既让她感到熟悉，却又令她无比的陌生。 咖啡店里正好应景地播放着郭采洁的... “......”沙莉抬起印有猫咪图案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将杯子放在地下垫着的小碗碟上，开诚布公地说道，“...你就是艾什莉吧？” “...什么？”另一个“沙莉”皱着眉头，一副很困惑地样子。 “不用装了，这里没有认识的人，暴露身份也无妨。”盯着对面的黑发女孩，沙莉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看着彼此。 “什么身份？暴露什么？”冒牌“沙莉”首先发言，一双纯黑色的眼睛透露出不解与迷惑。 “就是你是艾什莉的事，我们灵魂互换了不是吗？”沙莉陈述道。 “......” 看着对方还是一副完全不理解的表情，沙莉想到什么，猛地皱起眉头，“...难道说...你被抹去了记忆？” “......” “啊！这可怎么办啊！”沙莉有点抓狂，“如果你完全不记得你是艾什莉，那我们要怎么一起努力互相回到各自的身体啊。” “......” “...那个？”黑发女孩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像是打量有“精神疾病”的患者一样的眼神，询问道，“请问您是美国人吗？...是在异国他乡遇到了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吗？” 带着关爱智障的眼神，冒牌沙莉用关切的语气说道，“如果您遇到了困难，我会帮助你的，不要担心。” “......” ...突然感觉无法沟通。 沙莉感觉到很心累，完全不知从何下手，纠结了半天，将手肘平放在桌子上，缓慢凑近黑发女孩，盯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问道，“艾什莉...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冒牌沙莉”眨巴了下眼睛，清秀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无奈，“那个，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艾什莉是谁...但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我并不是她，你认错人了。” “...而且，我也没有像你所说的丧失记忆。” “......” 看着她不像是装的表情，沙莉低头沉思了几秒钟，抬起头问道。 “你的右胳膊上有个很细的伤疤，那个是怎么来的？” “...我八岁的时候我爸爸给我抛高高不小心没接住摔在地上被铁丝刮的...”冒牌沙莉看了眼自己被外套遮的严严实实的胳膊，看着面前素不相识的外国女孩，疑惑地问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胳膊上有伤疤的？” 沙莉没回答她，继续问道，“你上小学的时候，是不是被一个175又高又壮的死胖子欺负的很惨？” “是...” “你最讨厌吃什么？” “...榴莲。” “高考的时候你的英语考了多少分？” “55分...” “......” 一问一答结束，沙莉像个泄气皮球般靠在椅子上，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全部答都对了。 ...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艾什莉，而是...另一个她。 来的时候尽管已经想到了一切可能发生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确是最猝不及防的，也是她丝毫没有料到的。 这真的是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有一个和她记忆一模一样的沙莉... ... 看到眼前的外国女孩似乎对她很了解，那个“沙莉”终于按捺不住，一脸警惕地看着她道，“...请你告诉你为什么对我的事知道的这么详细？” “......”沙莉正襟危坐，前一秒脸上还没什么表情，后一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对方弄懵了。 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很不雅，沙莉止住笑，捂住嘴巴，眼角因为笑得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红，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可能吓到你了。” 那个“沙莉”的表情有点一眼难尽，似乎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疯子想要起身离开，却被沙莉给拉住了。 “别走别走...我没别的意思。“沙莉咳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已经站起身的黑发女孩看着她，一张眉目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好奇，犹豫了几秒，她还是坐下了。 “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沙莉看着她的脸缓缓说道，“我从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 “...在哪里...认识我的？” “在梦里。” “......” “我是说真的，”将身体放松下来，沙莉的上半身靠近桌子微微前倾，一脸友好地看着对方，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听起来或许很玄乎，但是，我的梦可以预知。” “......”对方显然不太相信的样子，而且两只手似乎在下面摸索着什么。 “...早在我以前的梦中，你的成长就和我同步进行，我拥有你所有成长过程中的回忆，不信你考考我，看我能不能答得上来。” 听到面前的金发女孩这么说，“沙莉”原本在桌底下准备拨打报警电话的手停了下来。 将信将疑地看着面前神色笃定的女孩，她狐疑地问道，“...真的？” “多说无益，直接开问吧。” 黑发“沙莉”想了一小会，抬起头，“...我小的时候，养了一只猫，结果某一天那只猫突然口吐白沫死了，我把它埋在了哪里？“ “...一颗很老旧的榆树下。” 听到她没有一丝迟疑脱口而出的回答，黑发莎莉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她看到面前的金发女孩神色温柔地看着她，湛蓝的双眼里有她看不懂的一些东西，她听到她缓缓说道，“...那是你最喜欢的一只猫，没什么品种，就是很普通的中华田园，黄白相间的花纹，它的名字叫米米。” “它的性格很活泼，尤其是喜欢粘你。” “她口吐白沫死亡是因为吃了被老鼠药毒死的耗子。” “你...你竟然真的知道。”黑发女孩喃喃自语道。 “我不光知道这些，”沙莉微笑着说道，“我还知道那天你在榆树下是独自一人埋葬了米米的，那天你很伤心，将米米埋葬完一直坐在它的坟前哭到睡着，后来直到你爸妈找到你才把你带回了家。” “是的...后来我，再也没养过猫了，没有几年后，那颗榆树也被砍了。”想起童年尘封的往事，黑发女孩的脸显得有几分伤感，轻声说道。 之后那个“沙莉”又问了她好几个问题，她都一一作答。 最后她已经完全对沙莉的话完全深信不疑了。 ... “...你的梦可以预知，这么棒，你为什么不把它告诉别人呢？” “...嘘！天机不可泄露！”沙莉将食指竖在双唇中间，神神秘秘地看了下四周，小声说道，“...能预知在国外是种超能力，我要是告诉别人会被实验室捉去当小白鼠研究的，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你知我知，明白了吗？！” 看着她一脸严肃黑发沙莉赶紧点点头，像个小朋友怕被别人知道秘密般，她神色兴奋地将椅子往前挪了挪，“...那你这次来中国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沙莉点点头，忽悠道，“对啊...我想亲眼看看能共享记忆的人，而不只是在梦里相见。” “哇...”黑发沙莉一脸崇拜的表情。 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副狂热小迷妹的样子，沙莉突然间觉得很搞笑。 本来以为会是一场彼此间的较量，却变成了仿若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般的叙旧... 看着面前的人对自己滔滔不绝的诉说，好像是难得寻到了知音，沙莉深知这场谈话已经够久了，她必须要结束了。 ... “其实...”前一秒还兴高采烈后一秒却一脸踌躇的金发女孩突然支吾起来，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怎么了？” “其实，我最近不太能梦到你了。“ “什么意思？” “就是，你渐渐在我的梦里消失了。”沙莉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双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对方的脸，“...这就是为什么，我这次来找你。” “...这次，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 听到她这么说，黑发少女愣住了。 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原本活跃的气氛，突然变得伤感起来。 ＊ 跟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分别之后，沙莉回到了酒店。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她白天照常出去逛街，吃饭。 晚上的时候，她冲了个澡躺在床上，面前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一些国产电视剧，可是她没有在看，而是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上面是她和那个“沙莉”的合照。 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女孩同在一个照片里，明明她们的五官面貌截然不同，但是脸上的表情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毫无二致。 这是在临走时，那个“沙莉”的要求，她说合照一张留念，当做彼此的念想。 她承诺说她绝对不会把她们两之间的事情说出去，并会一直记得她。 “......”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沙莉将身体蜷缩起来，连头一起藏进被子里。 ... 几天后，沙莉买了回美国的机票。 来时一路疲惫加颠簸，回去的时候，很奇怪的，她却不觉得有一点点累。 经过好几次转机，最后一波去往匹兹堡的航班上，沙莉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匹兹堡的冬天很寒冷，尤其是夜晚，飞机飞上高空，空气指数更是到达了冰点，机舱里的乘客都感觉到了冷问空姐要了毯子。 沙莉在靠窗的位置，靠窗的座位比起其他的会更难忍，但是她懒地开口说话要毯子，于是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侧头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 最后是空姐看她身体抖得不行，主动给她拿了毛毯，又担心她会感冒，一次给了两个。 毯子盖在了身上，感受到了丝丝温暖，沙莉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什么感觉呢？ 她说不出来。 但是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拥有跟自己相同的回忆，过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的爸妈也不在是她的父母了，而是那个叫“沙莉”的中国女孩的父母... ...那她又是谁呢？ 继承了艾什莉的躯体却保留着沙莉的记忆。 ...她又算什么呢？ ...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座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将座椅调至到正常位置...】 不知何时睡过去的沙莉被飞机的广播给吵醒了。可能是因为最近太多劳累，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模糊了好半天，眼球也酸胀到不行。 ... 半个多小时候后，飞机降落了，沙莉随着大批乘客去拿行李箱的地方拿了自己的行李，然后一个人往机场外面走。 她走的很慢，看着原本一架飞机上的人陆陆续续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她突然升起一丝羡慕之情。 ...他们肯定是有要见的人，才会这么匆忙吧。 因为是深夜，机场里除了工作人员外其余的都是要来接机的人。 拖着银灰色的行李箱，沙莉逐渐走到了大厅，因为她走的很慢，到了大厅的时候，基本人群已经走光，看着白天拥挤热闹的地方现下如此凄凉，沙莉也不免难过起来。 这几天她一直处于极度积压的状态，情绪释放不出来。 原本她觉得自己控制地很好，但是当她走出门，看到了外面的一个人时，突然间就控制不住了，眼泪如决堤般喷涌而出。 只见卢卡斯站在不远处，一身棕色的大衣外套将他的身形修饰的挺拔高耸，原本白皙的脸由于寒冷的空气变得微微泛红，褐色略卷的头发遮住了眉毛，一双绿色的眼微微上挑沉静如湖，脖间系着她送给他的那条13美元的灰色围巾... 他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等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