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满目流光 第十九章
“狡童。” “狡童……” 呼唤声此起彼伏,可我的意志如同散沙,根本听不出来这些声音中音色的细微变化。我贪婪地吞噬着这墙外的空气,全当自己活在梦中,抛下周遭的一切顾虑,只愿长梦,不再复醒。 须臾后,我才被汗水流入眼睛的刺痛感唤醒。我不适地眨着眼,抬头刚想搜寻叶南歌的位置,却瞧见花月出还带着那黑纱斗笠,负手立在我的面前。叶南歌的声音从他背后弱弱地传来:“月出叔叔……” 我咧开一个勉强的笑容,尬尴得无地自容。 “南歌小侄如此闲情逸致,可是问水诀练得臻于化境了?来和我切磋一番如何?” “那个……”叶南歌的喉咙打颤,“月出叔叔,对不起。” “平生楼不比藏剑,是叶少爷自己家。”花月出道,“小侄牢记在心就好,等会儿我派两个坐忘守来,带你回你爹爹那儿去。” “我知道了……” “你,进去。” 花月出阴鸷的目光穿过黑色层纱投射在我身上。我故作镇定地颔首,但动身起步却暴露了我的慌乱,身法凌乱,差些被瓦片所崴伤,摔落于地。 我脱力地靠着院子内的墙面,背后是求而不得的天地。我敬它,爱它,小心翼翼,卑微至极。它给予了满怀希冀的我以回应,又在瞬息间将其摔得粉碎,嘲笑着我的轻信与无知。 风吹动衣袍窸窣作响,我极不情愿地睁开眼,思索着要以什么理由打发眼前的人:“我……”然而花月出并不打算给我现编理由的时间,他直接攥住我的手腕,不顾我的惊呼,将我拖拽着拉去屋子旁的汤池。 “花月出!” 花月出的此时气势过于骇人,我拼命喊着他的名字,企图让他冷静下来听我解释。但他不为所动,只一味地把我扯到汤池旁,按在地上扯掉我的衣服。花月出从没有如此粗暴过,白玉的地砖硌得我膝盖骨生疼。我知晓是逃不过此劫了,只好识时务地求饶:“花月出……我错了。” “呵。” 汤池接着从别地引流的温泉,活源不息,池水盈满。花月出抓着我的头发令我悬于汤池之上,我不得闭眼,只能盯着水中浑身赤裸的自己。 或许是我脸上的顺从与隐忍触动了花月出,他放轻了手上的力道,让我有了短促的喘息之时。我再开口,却仅说出了一个“花”字,便被他扔进了汤池里。 我来不及反应,几口水随着我挣扎的动作灌进我的嘴里。好不容易等我站稳,就听到一旁传来水声——花月出脱了大半的衣裳,连最近几日常戴在头上的斗笠也摘了,只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亵衣。我盯着他的脸,不免惊疑出声:“你?” 一大块青紫的伤痕违和地聚拢在他的左眼处,算是将一副好相貌毁了个彻底。花月出伸出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肿胀的左眼,嘴角意义不明地勾起一抹微笑:“这不是你的杰作吗?” 语罢,便掐着我的脖子将我上半身按在外边的白玉地砖上,我的脸贴着冰凉的死物,心下恐惧更甚,颤颤巍巍地开口:“我没想走。” “嗯?” 花月出紧贴着我的臀部,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点着我的后颈,顺着脊梁往下划去。我哆嗦起来,宛如那指甲是一把锋利的刀,正将我开膛破肚。灼热的硬物又抵在了我的股缝,其实我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今日的它却莫名散发着瘆人的意味,着实令我有些害怕。 汤池底极滑,岸边也没有可以让我抓住作为支撑的事物,紧张的情绪更是让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一个劲地不断往下滑。我数次撞上后面花月出的身子,感受着那硬物越发胀大,圆形的顶部仿若要顶穿亵裤,往我的身体里捣。 “我不知道叶南歌……前几日他无意间跑来我的院子,我将他赶跑了,结果没想到他今日又来了。”我咽了咽口水,“我以为有敌人入侵,不小心让他从墙上摔了下来,只好……” 花月出的手环上了我的腰,髋部轻耸,硬物陷入我的股缝又很快拔出,重复多次。我按捺着自己的厌恶,不再向前再爬上那么几寸以脱离花月出的怀抱,而是颤着身子虚倚在他的怀里。他的动作一顿,将那硬物拔出了我的股缝: “知道错了?” 我赶紧点头:“我不该……” 花月出松开了对我的桎梏,面色倏地去了阴沉,恢复了往常的沉静:“那便算了。” 这就……过去了? 不会是有什么后招吧? 我的目光紧随着花月出走出汤池,看其施施然地褪下湿透的亵衣,神色端的是悠然自得,哪有先前半分厉色。他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冲我嫣然一笑:“怎么?” 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花月出抓起外衫,随意地系上腰带。他往前走了几步,仿佛想到什么,又止住了步伐,回过头来对我道:“你知道吗?你今日要碰到的不是我,而是斩尘大人,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我眼皮一跳:“不……知道。” “你大概,会被就地正法。”花月出歪着头,眼神中透着些许妖冶的光。 就地正法? 我会被杀吗? 我苦笑一声:“我保证。” 花月出“啧”了一声,走出了汤池。 浴池中仅剩我一人,我脱下被扯得凌乱的衣服,散开被浸湿大半的头发,紫檀色的发带被我随意地扔到岸上。我蹲下来,缓缓陷入涌动不歇的汤池中。暖和的水没过了我的鼻尖,阻塞了我的呼吸,嘴不受控制地张开,舌尖尝到了咸涩的液体。于是我放任自己的身体沉入池底,闭上眼感觉耳边死一般的寂静。 欲望已经抽了芽,除了斩草除根,再无抑制它生长的可能。 就算知晓,重见天日,也只不过是痴心妄想。 浴池的水面溅起一道道水花,我浮出水面咳嗽着不断喘出粗气,脑子跟灌了铅似的,沉重万分。我抹去脸上的水渍,回到岸边捡起那根皱巴的发带,自嘲地笑了笑。 一个连去死的勇气都没有的人。 活该像只阴沟里的小耗子,胆怯、肮脏还心怀不轨,只能随波逐流地苟且偷生。 我敛起狰狞的神色,换了副乖巧懂事的脸离开了汤池。 毕竟我再怎么歇斯底里、肝胆俱裂,诉说着悲愤与不甘,第二日的清晨照样还会降临。时间不会为我停下脚步,我又何苦去为自己寻得不痛快呢。 夜里花月出搂着我睡觉,照常说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仿若我私会外人的事从不存在。可我仍旧有些提心吊胆,连回话都回得兴致缺缺。花月出发觉了我的不对劲,适时止住话头,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没事。” 我应了一声,却不料忽地困倦万分,眼皮一合,就全然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