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争吵

    “乔阳，早饭放在桌上了，我先去上学了。”陈垣敲了敲次卧半开的房门。

    一夜过去，他依然是平日那个冷漠疏离的少年。

    “知道啦知道啦，快去上课啦。”乔阳窝在被子里懒懒的回答道，“对了，不许没大没小直接喊名字，要叫jiejie！”

    “不喜欢。”

    随之而来的是果断的关门声。

    乔阳又在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才慢悠悠的开始吃早饭。

    当初八岁的小屁孩，居然这么快就长大了啊。

    吃着陈垣精心准备的早餐，乔阳咬着筷子，笑的一脸慈祥。

    当初第一次见到陈垣时，她自己也不过十六岁。一放学便和乖巧坐在客厅里的陈垣碰了个正着。

    八岁的小男孩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的笔直。瓷白的小脸说不出的精致，衬得他们家那张老旧的沙发都有了光彩。

    乔阳当即颜控本性发作，作业都顾不上写便抱着小孩开始玩。陈垣最开始还有些羞涩，到后来也颇为信任这个陌生的大jiejie。

    只是，不管乔阳怎么问他的家人是谁，陈垣都沉默以对。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因为第二天，她便收到了父母车祸惨死的消息，也看到了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jiejie。

    陈垣，就是jiejie和金主的孩子。最近金主死了，找不到下家的jiejie回家投奔父母。可父母一生清白正直，哪里受得了自己的大女儿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情绪激动之下cao作失误，竟然出了车祸。

    jiejie带着分得的遗产再一次离去，留下乔阳和那个忽然多出来的私生子侄子相依为命。

    一晃，便是十年。十年之后，当初每天都缠着她要亲亲抱抱的小团子，已经变成了疏朗少年。

    思即此处，乔阳总觉得成就感满满。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想起，乔阳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的王律师，刚刚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王律师星期天也要工作，真是辛苦呐。”话一出口便是刻薄的讽刺。

    “比不上乔小姐这么多年辛苦养大小少爷。”王律师不以为意，直奔中心，“上次的事情，乔小姐考虑好了吗?”

    “。。。”

    “乔小姐也知道吧，小少爷天赋卓越，他的生父也有意为他提供出国深造的机会作为弥补。这样宝贵的机会，要是因为您的缘故而流失了，恐怕会影响两位之间的感情吧。”

    “你在威胁我？”

    “不敢。不过，陈先生也表示了，即使认回他这个亲生父亲，你们也可以继续联系，而且，陈先生还会给您一笔钱当做感谢。这对您百利而无一害啊。”

    “。。。”

    “陈先生和您一定都希望小少爷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吧。对不对？只是出国深造而已，又不是回不来了。而且乔小姐您这么年轻，总不能...”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乔阳忍无可忍，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当初把孩子丢了的是他们，现在要回来的也是他们，还摆着这样一幅高高在上的口气，甚至连露面都不愿意。

    这群混蛋，到底把她和陈垣当成什么了？！

    可是，出国留学的机会诶...

    她从客厅的书柜里翻出律师发来的招生简章，顶级学府的校徽在她手上一一翻过。

    现在的日子，虽然没有当初她上高中是那般艰难，可也算不得小康。她连给陈垣结婚娶媳妇的钱都凑不齐，留学深造这件事更是从未想过。可现在，陈垣的生父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她又有什么资格因为自己一己私欲阻止他更好的发展？

    就因为她一手带大了陈垣，所以陈垣也应该留在她身边吗？

    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把陈垣拴在自己身边，她和林琛又有什么区别？

    明明上一世，自己都被折磨的那么惨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乔阳将那一沓宣传册拿出来，庄重的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她的陈垣，绝不能和她一起留在这个小城市。

    他值得一个更好的未来。

    “这是什么？”陈垣放学后果然注意到了那份材料。修长的手指随意的翻动着纸张，客厅里一时间满是书页的哗哗声。

    明明陈垣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不知为什么，乔阳总是忍不住的心悸。

    “出国留学，有兴趣吗？”乔阳尽量让口气变得轻松自然，仿佛她谈论的不是陈垣的前途命运，而是晚上吃什么这样的小事。

    “你哪里来的钱？”陈垣并没有理会她的故作轻松。少年的双眸沉静如水，直直的看进她的眼睛里。

    “...你那个亲生父亲。”乔阳认怂的全部招供，声音也越来越小，“我觉得这个机会很难得，总比待在这个小城市念书好...”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想甩开我这个包袱吗？”陈垣的声线依然没什么变化。

    “我没有！”乔阳惊讶的抬头，目光满是迷茫，“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都看见了。”陈垣的语气依然四平八稳，可声音却冷的可怕，“你最近，跟你们一个男同事关系不错吧。这周四，春熙路饭店，骗我说去加班。周五，和野男人溜冰，告诉我公司联谊，恩？”

    “我...”竭力掩盖的秘密被这样残忍无情的揭穿，乔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那个男人工资比她高，性格也好，甚至提出愿意和她一起供养陈垣上大学。她觉得自己没道理拒绝。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像陈垣开口。

    “被我说穿了。乔阳，你就这么想男人吗。”陈垣冷笑一声，背上包就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等等！”乔阳鼓足勇气拉住陈垣的衣袖，“我没有想甩开你，也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个包袱！他是个很好的人，他甚至愿意付你上大学的学费！而且，我问了那个律师，他说了就算你出国我们也可以保持联络，我...”

    陈垣猛地甩开她的手。

    少年低下头，直直地望进乔阳的眼睛，语气中满是决绝。

    “乔阳，你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