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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堡里窗户全都被厚厚的布帘遮挡着,不透出任何一丝光亮。亚瑟一开始还不喜欢,但很快他的眼睛已经能够清晰在黑暗中视物了。

    这绝对不是人类能做到的范畴。亚瑟苦笑。我还真变成了吸血鬼了。

    他正在女王给他的几本老旧的笔记,是由很早以前被转换成吸血鬼的人类书写的,记录了吸血鬼世界的各种基本情况。女王要求他了解足够的知识,并且再能够控制自己之后,才能离开城堡。

    “我不能让你的存在暴露血族的秘密。”女王说。

    笔记的内容十分浅显,但对于之前几乎是一无所知的亚瑟来讲已经足够有用。

    比如,吸血鬼不喜欢自己被称之为吸血鬼。“血族”,他们这么自称。

    亚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适应黑暗中的生活。血族不需要睡眠,他因此可以用大量时间钻研女王随手记一起送来的书籍。

    他像海绵一样源源不断地吸收所有能够接触到的知识,只为某一天可以再一次将此奉献给他的神明。

    桌子上摆着喝了一半的瓷碗,是动物的血。亚瑟还是无法接受饮用人类的血液,就向侍女请求以动物的血代替。动物的血更加腥臭,常常让亚瑟犯恶心,但他因此不用受到内心强烈的谴责。

    亚瑟时不时想起银发的女王。她对他施于的援助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成为吸血鬼的恐慌。亚瑟不想用恶意揣度帮助他的人,可这种没有理由的馈赠总是令人于心不安。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做一件善事而已吗?

    想不出头绪。亚瑟合上手记,走出房间。

    总在房间呆着会使人心情低落,即使没有人可以交流,亚瑟也时不时在古堡开放的区域转几圈。

    他的房间在古堡的西南角,离大厅还有一段距离。亚瑟穿过摆着石膏像的长廊,还未走入大厅,就听见了痛苦的哭泣声。

    “女王陛下,求求您网开一面吧!”

    一个衣着考究的肥胖男人正跪在地上哀求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旁边有个女人正捂着脸哭泣着。

    亚瑟瞳孔一缩。两人身上的味道传过来,是人类。

    银发的女王站在楼梯上,微笑着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人,好似只是看着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面无表情的侍女站在她的身后,眼瞳鲜红。

    “晚上好,亚瑟。”少女看见亚瑟站在一边,亲切地挥了挥手,想让他走过来。

    地上的男人注意到愣住的亚瑟,脸上先是浮现出不可思议,然后是强烈的狂喜。

    “斯科特先生,你居然还活着!”

    高处的女王皱了皱眉。

    男人因为狂喜而扭曲的脸庞,勉强和亚瑟记忆中镇上马夫的对上号。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以尽量平稳的声线说:“女王陛下,这是...?”

    “只是惩戒一些不听话的人类罢了。”

    听见“惩戒”二字,男人的表情再次被恐惧笼盖,他看着站着的牧师和远处的女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扯了女人一把,冲过去抱住亚瑟的腿,哀嚎道:“斯科特先生,为我和我的妻子求求情吧,我们还不想死...”

    他不能见死不救。

    女王的神情如往常一般平静,亚瑟却从其中读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那是强大的权威和对人类生命的淡漠所结合出的冷淡。

    亚瑟硬着头皮开口:“女王陛下,能不能放过这两人?”

    侍女露出尖牙,对这个享受女王优待还屡次触犯女王权威的人类极度不满。女王伸出手制止了准备开口的侍女,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亚瑟耳中:“为什么?因为他们是你的旧识,因为他们是人类,还是因为你是神的信徒?”

    女王的脸上总是带着模糊的笑意,配合她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面容,有时让亚瑟常常忽略眼前的少女的真实身份。可当她不笑的时候,紫色的双眼俯视着亚瑟,那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宛如沉重的巨石压在亚瑟的心头。

    她是血族的王。亚瑟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在想什么。难道女王会因为他的话语而转变自己的想法吗?

    “请把他们交给我吧。”原本湛蓝的双眼在压迫下染上鲜红,亚瑟说:“我也是血族的一员。”

    少女眯起眼,她看着亚瑟在高阶血族的压力下咬紧了牙,但仍然挡在那两个人类身前寸步不让。

    她突然笑了,压迫力一扫而空,那种温和的气氛重新出现在她的身上。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要求的话,亚瑟。”

    “不要后悔哦。”少女对亚瑟眨了眨眼,居然有几分符合外貌的俏皮。

    他又欠了女王一个人情。女王走后,亚瑟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快起来吧...”亚瑟思索了几秒,想起马夫的名字:“泰勒先生。”

    马夫和他的妻子不停道谢,身体还在惊惧中颤抖。

    “往那边去,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亚瑟还想着刚刚的状况,没有留意泰勒脸上一闪而过的奇异的表情。

    “女王陛下不会阻拦我们吗?”泰勒小心翼翼地问道。

    “放心地去吧。”不知为何,亚瑟有预感那位女王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反悔。

    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末端,亚瑟终于松了口气,感到思维一片混沌,与女王的对峙让他精神疲惫,想要回到房间里休息片刻。

    女王啊...

    紫色的双眼似乎又浮现在眼前,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身后袭来,亚瑟来不及反应,被来者压在墙角。

    “你对女王做了什么?”

    亚瑟本能地挣扎,却被更大的力气重新压在了墙上。

    “明明只是一个低贱的混血,凭什么得到女王的优待。”

    血族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嫉恨,其中的怨毒仿佛要把亚瑟撕碎。

    “放开我!”

    肋骨似乎在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难以控制的愤怒一下子席卷亚瑟的脑海,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长出的利甲已经划破来人的手臂。

    他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