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坏小子科林

    艾尔弗莱克和亚当站在窗边，各端着一杯美酒。艾尔弗莱克给亚当准备了那种非常富豪画风的深蓝色丝绸浴袍，自己的则是深褐色。柔软顺滑的浴袍松松系着，艾尔弗莱克露出的是性感的胸肌，亚当露出的是……白皙的胸口。

    “我不应该给你准备深蓝色，嗯……其他颜色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艾尔弗莱克的眼神不时流连在亚当的胸口，又努力不盯着那里看，他想表现得很绅士，可惜老是被自己的想象带歪。

    “为什么？”亚当喝着酒，笑着问他，“艾尔，你可以大方地看，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我怕看得太专注，就没法和你说话了，我不想表现得像个疯狂沉迷性爱的疯子。”艾尔弗莱克矜持地说，随即微微挑眉，略带挑逗地说，“虽然我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在交配，这样说会不会显得很龌龊？”

    “是很龌龊，不过我也想。”亚当坏笑着把话题往越来越色气的方向带。

    两个老司机互撩，气氛越来越sao，但是艾尔弗莱克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恐怕没有时间了，以为对那个家伙的了解，他一定会杀到夜语之堡来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那个家伙？那个科林？他到底是谁？”亚当十分好奇地问。

    “对于外界，他现在最广为所知的身份，是最年轻的军团长，贱民出身的战斗英雄。”艾尔弗莱克语气十分感慨，甚至亚当在其中好像还听到了一丝嫉妒。

    “那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军团长，我可还没见过这种大虫物呢，你已经是我见过最高的军衔了。”

    “我的军衔是名誉的，因为我的真正职务是大审判长，属于审判所体系，是独立于军队和警队之外的。”艾尔弗莱克解释道，“只有当军队发生了特殊情况，需要审判所处理时，我才会去，晋升军衔对我来说只是军方的名誉奖励，我自身的权限是超越上将级别的。”

    亚当作出恍然大悟加“哦好厉害”的表情，但其实他并没有太懂艾尔弗莱克的意思，他对法布尔的体系并不太了解。

    “我比他军衔高。”艾尔弗莱克垂眸抿酒，脸色有些不自然，语气有点小别扭。

    “哦……”亚当这才明白艾尔弗莱克的意思，为这小小的争强好胜感到可爱，“你真可爱。”

    艾尔弗莱克也有些害羞，他总觉得自己在亚当面前越来越孩子气了。

    “那么，这个科林是怎么和你认识的？”亚当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因为他听出艾尔弗莱克刚才的话有未尽之意。

    艾尔弗莱克露出一丝追忆的神色：“科林，算是我父亲的养子，可以算作我的兄弟。”

    “在我还小的时候，经常去黑区打击那里的黑暗势力，锻炼自己的能力，科林就是我在那时候遇到的，那时候他刚刚十四岁，却拥有超凡的天赋和战斗能力，竟和我打得势均力敌。”艾尔弗莱克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尽管他脸上不露声色，亚当却能够感觉到，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光荣的回忆，“我的父亲认为，一个非锹族，甚至非中等族裔的虫族，能够拥有媲美我的天赋，是对我的羞辱。所以他把科林收为养子，让他和我接受同样的训练，可以说，科林是父亲为我选择的对手，他也确实试图在每个目标上，证明他比我更优秀。”

    “那他成功了吗？”亚当从艾尔弗莱克不经意透露出的自信眼神里，就知道了答案，所以他故意问出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任何男人都喜欢来自伴侣的崇拜。

    艾尔弗莱克谦虚地笑了起来：“有时候，我赢得时候多一些，不过他从没有放弃过。”

    “那他也很厉害。”这样的夸赞，其实是在夸奖艾尔弗莱克，艾尔弗莱克知道亚当是故意这么说来让自己开心，温柔而感动地看着亚当。

    “你们俩的感情一定很复杂。”亚当可以想象，如此狗血的情况，艾尔弗莱克和科林一定是亦敌亦友，甚至更胜亲人的关系。

    “是的，我们就像兄弟。”艾尔弗莱克露出了笑容，“我们的性格相差很大，我们的选择也不同，他很快就选择投身军队，并且一路飞速前进，成为了最年轻的军团长。而我，限于锹族的身份，我在军队最高的军衔也只到上校。”

    “他和我的侄子巴里，算是我仅存的两个亲虫了。”艾尔弗莱克抬起双眼，轻声说出这句话，淡淡的悲哀和钢铁般的坚强让亚当动容，他握住艾尔弗莱克的手：“现在是三个了。”

    这一刻的温柔不需多言，艾尔弗莱克反握住他的手，温暖的热度直达心底，他靠近亚当，正准备亲吻。

    他身边的窗户传来了啪啪的声响，两块石头一样的东西打在窗户上，造成两个蛛网般的裂纹。亚当往外一看，只看到一个身影飘浮在夜语之堡外面，两个透明的念力翅膀散发出微光，快速震动着。

    “闪开！”艾尔弗莱克抱住亚当，将他护在怀里，背对着窗户。

    只听哗啦一声巨响，艾尔弗莱克的窗户被撞碎了。一个身影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停住，他蹲着拨拉一下头发里的碎玻璃渣，才晃悠悠地站起来：“嘿，弗莱克，你是把窗户加固了吗？”

    “看起来还不够牢固。”尽管在讲述他们关系的时候，艾尔弗莱克充满了追忆和温情，但是一旦真正面对，艾尔弗莱克的语气就迅速多了看着熊孩子却又无可奈何的恼怒。

    “别这样，弗莱克，我可是很久没有回来了。”来者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东西，“我还给你带了啤酒。”

    不过显然，他已经先开了一瓶，提在手里，吊儿郎当地喝了一瓶。

    “黑星？”亚当看到熟悉的酒瓶包装，惊讶地喊道。

    那酒瓶看起来很旧，上面贴着标签，只有一个黑色的星星和“黑星”这个单词，因为这是黑区里的黑酒馆生产的，在奈瑟的上流社会是看不到的。

    对方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过去常喝。”亚当耸耸肩。

    “你在逗我吗？”对方显然不相信，他从里面抽出一瓶，向亚当扔了过来。

    亚当抬手接住，用牙咬掉瓶盖，喝了一口：“赞，我真想念这个味道。”

    来客靠在屋里的桌子上，斜着身子，两条大长腿撑着身体，饶有兴趣地看着亚当的动作，就像发现了一群鸭子里的天鹅一样，充满了惊异。

    “亚当，这是科林，科林，这是亚当。”艾尔弗莱克为他们介绍道。

    来得果然是科林，他举起酒瓶晃了晃：“哟。”

    亚当抬了抬下巴，很社会地也回了一句：“哟。”

    “你曾经在黑区生活过？”科林对亚当充满了好奇，而且，亚当确定他的眼睛已经不动声色地在他敞开的浴袍里钻了好几次了。

    亚当扬起下巴，很傲慢的样子哼了一声，转头对艾尔弗莱克温柔地说：“艾尔，谢谢你今天的款待，不过现在有点晚了，我该休息了。”

    “我送你去休息。”艾尔弗莱克带着亚当往外走去。

    “嘿，你就这么无视我嘛？”科林很受伤地举起手，难以想象就这么被无视了。

    “恩……”艾尔弗莱克装作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更加认真地点点头，非常凝重地说，“没错。”

    他和亚当走出房间，往艾尔弗莱克的卧室走去。一时间，他们之间有着古怪的沉默。

    进了卧室之后，艾尔弗莱克说：“你先休息，我等会儿回来。”

    在他要关门的时候，亚当抓住了门，他看着艾尔弗莱克，若有深意地说：“艾尔，你说得是对的，这件浴袍确实太暴露了。”

    艾尔弗莱克领会了亚当话里的意思，他苦笑着说：“我就知道科林会对你感兴趣，他总是这样，试图在每个目标上超过我。”

    “那这一次，你有信心获胜吗？”亚当眼神幽深，嘴角的笑容弧度，微妙且危险。

    “不。”艾尔弗莱克摇摇头，眼神真诚而清醒，“科林搞错了一件事，喜欢你，追求你，并不是我和他之间的战争，而是他自己的。”

    “追求你的战争，容我大胆的认为，我已经赢了。”艾尔弗莱克捧着亚当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将他搂在怀里，“他能不能获胜，不是我该管的事情。”

    这个温柔的吻里藏着无尽的包容和迁就，亚当竟为自己刚才的不满产生了一点愧疚之情：“艾尔，如果你不希望我和他接触，我会为你拒绝他的。”

    艾尔弗莱克搂着他，在亚当看不到的地方，眼里流露出一丝痛楚，他轻轻闭上眼，深深吸气，睁眼时双眸已经平静下来，他看着亚当，认真而深情地看着亚当的脸，凝重着他的眼睛：“不，我拥有你对我的感情就够了，我不能也不会插手你和其他雌虫的感情。”

    “我知道，我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越是有谁想让我固定下来，我就越想远离。”亚当自嘲地笑了，“你总是做的最好。”

    在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又不会让亚当敏感的“浪子之心”逆反上，艾尔弗莱克确实是做的最好的。

    “心甘情愿。”艾尔弗莱克笑了，又亲了亲亚当的额头，转身即将关上门。

    亚当却再度阻止了他的动作，他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我不知道这么说你会高兴还是生气，但是你是我唯一想过停留的那个。”

    “我既不是高兴也不是生气，我感到很荣幸。”艾尔弗莱克牵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吻了一下，才转身离去。

    亚当转身来到屋子里的大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深蓝色的浴袍，这舒适的柔软丝绸一定价格不菲，让里面包裹着的身体也看上去高贵了许多。

    可是内心里，亚当知道，自己依然是那个无依无靠，也不想依靠任何人的孤僻家伙。

    哪怕他明知道艾尔弗莱克对自己有多好，明知道艾尔弗莱克绝无把他当做“所有物”的想法，一旦察觉到科林把自己视作和艾尔弗莱克又一次“比赛”的战利品，他还是会迁怒艾尔弗莱克，故意说出了那样的话来试探艾尔弗莱克的态度。

    亚当其实并没有说假话，他曾经真的有过短暂的，“就这样也很好”的想法，但是，也仅仅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瞬罢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肯做出承诺，不相信感情，不想要长久，是前世社会的背景，生活的压力，父母的背离，人心的叵测导致的。但是来到了法布尔，在虫族的世界里，每一个雌虫看起来都是那么好，亚当却依然不想要固定下来。

    虽然法布尔的现状和海雅的管控，让亚当可以给自己一个借口，但是亚当心里清楚。

    不是的，他从来就不想做出承诺。

    亚当记得前世在美剧里经常看到一个词，叫承诺恐惧症，就是那些对感情抱着浪子般的心态，无法说出任何“长久”“稳定”“唯一”，更承诺不了“家庭”“婚姻”“白头偕老”这样的词句。

    “你以为你会改变吗？”亚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挑衅的笑容，“不，你不会，你从来都没有变过，无论你叫什么名字，你都不会改变的。”

    随即他又换了一副语调，忧伤而楚楚可怜：“这不是我的错，既然选择了爱我，就要接受我的一切。”

    “我就知道，会喜欢那个家伙的雄虫，肯定脑子不正常。”房门缓缓打开，露出了科林的身影。

    “这世界上有谁是正常的？我们只是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疯罢了。”亚当对着镜子里的科林笑了，笑容里含着一点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迷茫的淡淡感伤，随即他语气凌厉起来，“科林先生，你难道不知道客人不能闯进主人的卧室吗？”

    “叫我科林阁下。”科林摆出一副傲慢的面孔，“我住在这里的时间比你长，对这里的每间屋子都比你更熟悉。”

    “但现在我才是夜语之堡的罪主，”亚当转身靠在梳妆镜前的梳妆台上，和科林之前闯进城堡后，靠在书桌的姿势极其相似，他的浴袍松散敞开，露出了胸膛。

    “就靠着那个吗？”科林喝着啤酒，用手轻佻地指着亚当的胸口，“啧，还真是什么样的小婊子，只要肯对着锹族硬起虫rou，都能住到夜语之堡来。”

    “这就是你对锹族的看法？”亚当上下打量着他，“怎么，难道你也喜欢狗血的套路？被抚养长大的黑区流氓，却并不感恩给了他教育和机会的恩主，反倒觉得是对自己伟大天赋的羞辱？”

    “别瞎猜了，你以为你很聪明？”科林语气很冲地说，“我和弗莱克就像是兄弟，所以我绝不允许什么黑区出来的小婊子，怀着龌龊心思住到夜语之堡来。”

    “哈，所以是另一个套路，黑区出来的流氓，开始鄙视同样从黑区出来的贱民了？”亚当冷笑起来，针锋相对地讽刺着，“军团长阁下现在威风凛凛，就觉得哪个雄虫都想爬上锹族的床？还是你恨自己不是个雄虫，恨我做到了你做不到的事？”

    “你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疯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虫屎。”科林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你竟然觉得我对弗莱克那个老古板有想法，呕，你的脑子里一定塞满了虫屎。”

    “哈，所以只有你能凭着第一印象和臆测信口胡说，我稍微发挥点想象力就是疯子？军团长阁下，你还真是公道正派。”亚当就是故意夸张编造科林的想法，来证明科林对自己的臆测是多么幼稚。

    科林盯着他，绕着嘴唇和下巴的小胡子让他看起来很成熟，但是一开口说话却显得那么幼稚冲动，这可真是奇怪，他盯着亚当看了几秒，才悻悻地哼了一声：“好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你还不算不可救药。”亚当得理不饶人地反讽了一句。

    “你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吗？”科林危险地眯起眼睛，眼神里带着看好戏的坏笑，盯着亚当。

    亚当和他对视，渐渐的，亚当感觉很疑惑，他一头雾水地看着科林：“你瞪着我干嘛？这是瞪眼睛比赛吗？”

    科林的邪恶表情崩塌了，他大喊道：“见鬼，你怎么会不畏惧我的气势？”

    “军团长的气势？抱歉，我真的没有在你身上感受到。”亚当时刻不忘讽刺这个家伙，科林长得很帅，但是天生一副坏小子面孔，看着就不像个正经虫，亚当总是想刺他两句。

    “亚当对于雌虫的念力非常不敏感，这种不敏感甚至已经惊动了帝国元老院，海雅对其中的原因抱有很大的期待，科林，我敢保证，如果你动了亚当一下，海雅就真的再也不会给你安排任何雄虫了。”艾尔弗莱克进了屋里，替亚当解释道，最后一句他看向科林，威胁地说，“你敢动这个念头试试？”

    科林的表情出卖了他，他似乎真的考虑要对亚当动手。

    “我猜，你一定非常不讨雄虫喜欢，或者，你也特别不喜欢海雅安排的雄虫，所以故意破坏每一次约会，对吗？”亚当猜测道，他看得出来，科林并没有其他雌虫，尤其是军团出身的雌虫，那种对雄虫趋之若鹜的奉承感。正相反，科林对他简直是怀着敌意，那种对于雄虫“抱金主”的奇怪固执印象可不是一般雌虫会有的，这在法布尔非常少见。

    “你的聪明劲儿真该写点什么的，太能编故事了。”科林没有否认，喝着啤酒。

    “我还真写过，。”亚当说道。

    “什么？”科林脸色大变，“你是作者？该死，我还以为你死在黑区里，我再也看不到故事的结局了！”

    亚当没想到自己还真遇到一个读者，还被当面催更，也大感惊奇。

    艾尔弗莱克的表情却危险起来：“该死，科林，你不会用军团长专线看色情吧？”

    他说中了，科林的眼神闪躲着，试图装作无事发生过，但他很快就抓住了艾尔弗莱克的破绽：“等等，你怎么知道那是色情？”

    这下轮到艾尔弗莱克眼神躲闪了，他轻咳一声，对科林下了逐客令：“科林，你该休息了。”

    科林知道再说下去就会触到艾尔弗莱克的底线了，他举起双手：“好吧，好吧，我就是个烦虫精，我这就走。”

    他大步走到亚当面前，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亚当。”

    亚当并没有握住，而是很街头地痞地拍了一下，抬起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舌头还在上颚弹了一下，发出挞地一声，这是黑区小流氓打招呼的方式。

    科林回了个手枪，看待亚当的眼神，终于像是看待同类了。

    等他离开房间，亚当看向艾尔弗莱克，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我发誓，虽然我调查过你的资料，但我不是在那时候看到那部的。”艾尔弗莱克和亚当躺在床上，将他搂在怀里，“我是调查黑区的一起走私贸易，碰巧发现里面竟然还包含了你的，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天赋。”

    “走私？”亚当好笑地说，“那东西有什么可走私的。”

    “不算走私，应该是当做消耗品。”艾尔弗莱克的脸色略显严肃，“在法布尔，秩序之地都不能笼罩整个星球，在法布尔之外，更是有很多法外星球，盗匪猖獗，那里很需要你写的当做精神食粮。”

    “哇哦，给我讲讲，我还不知道法布尔之外的事情。”亚当好奇地问。

    艾尔弗莱克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把法布尔和法布尔之外的事情，简单地讲给亚当，当做睡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