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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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午后，天气又热又闷，让人困顿。 昨天被折腾了一天的叶桑即便睡到早上11点，也没能恢复过来，四肢反而越发的酸软，身体被掏空的感觉越发明显。 她塌着眼皮瘫坐在藤椅上，旋转着的老旧落地扇正对着她，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平时觉得有点吵，现在听着却极具催眠的味道。 就在叶桑脑袋已经呈放开状态，眼皮都快合上的时候，一道人影闪进她只剩一条缝的模糊视线里。 怎么有点眼熟啊…… 叶桑想撑开眼皮，但脑袋好像接收不到她发出的信号，直到来人走到柜台前，弓下腰，身体往前倾爬在玻璃的柜台上，那张唇角微勾，欲笑不笑的脸映入她的视线…… 猛然惊醒，叶桑眼睛瞬的睁得老大，瘫在藤椅的身体微跳了下坐了起来。 “你你你……” “我什么？”霍瑾廷笑，声音轻轻的，那双叶桑印象里，不是带着不屑就是带着躁意的眼，居然都微微弯起，模样看起来简直不要太亲和。 叶桑后颈的汗毛却刷一下都竖了起来，手臂脖子都冒出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哥的鸽子放的还爽么？”霍瑾廷唇角的笑意更浓，但眼底却浮出了一抹阴郁。 “我……我妈让我看着铺子……”叶桑声音越说越小，蚊子一样。 霍瑾廷眉骨轻抬了下，“所以连个电话都不会打么？” 叶桑小幅度掀起眼，看向霍瑾廷，“我没你电话。” 霍瑾廷微楞了下，才想起好像自己确实没给她留电话号码，顿了秒不由得蹙眉问：“你要守到什么时候？” “呃……我妈吃了下午饭来换我。” “行！”霍瑾廷点头，“你妈换你过来找我。” “不行！” “不行？” “我今天晚上有晚自习。”很正当的理由，叶桑不仅不结巴了，而且声音不再像含在喉咙。 然而霍瑾廷却笑了，低低的，轻轻的，那笑声让叶桑才挺直的腰背瞬的又弯了下去。 我擦！好恐怖！她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霍瑾廷没再说什么，直起腰，往后退了步，杵着柜台的手抬起，食指朝着叶桑指了指，威胁的味道简直不要太浓重。 叶桑整个人都懵了，想问她哪惹到他了，话还没出口，霍瑾廷就一个转身快步走出铺子。 秀气的眉打了结，叶桑看着霍瑾廷的声音迅速消失在视线，没忍住噘起嘴小声嘀咕，“神经病啊，乱发什么火……” 叶桑不知道，不管她说的是不是事实，她对霍瑾廷的回避太过明显。 霍瑾廷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到，简直肺都快炸了。 特么的放他鸽子就算了，他难得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约她，她特么的还推三阻四！这妞明显就是在耍他！ 好！很好！ 霍瑾廷阴沉着脸走到摩托车前，低头掏出烟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了口后，看向不远处的铺子门缓缓吐出烟雾，随即掏出手机。 “陶子？” “廷哥，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电话那头，是懒懒的妩媚的女人声音。 “我有点事要你帮忙，下午出来吃饭。” “什么事？” “下午吃饭的时候跟你说。” “好啊，不过我这还有几个妹子。” “人多更好，一起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还在研究，下午去大龙家吃火锅！” “那就大龙，五点见。” “OK！” 挂上电话，霍瑾廷抬起手上的烟深深吸了口，随即丢在地上踩着磨了磨，跨上摩托车带上安全帽，拧足了油门就撤了。 铺子里心刚放下的叶桑一听到那摩托车的声音，小心脏再度往喉咙悬了下。 现在才走的吗？ 叶桑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顿了好会才收回视线，但蹙着眉却怎么也松不开。 下午叶桑吃过晚饭休息了半小时，整理了下书包就出门上晚自习了。 即便太阳已经落山，但气温依旧没降下多少，坐在公车上，别人都是夏季的短袖短裙校服，就叶桑上身是短袖，身下是秋季的长裤。 一路上，惹得不少人多看了她几眼，但叶桑却没注意到。 不知道为什么，从下午那会霍瑾廷来找过她之后，她就一直很忐忑，很不安。 公车在学校门口的站点停下时，心不在焉的叶桑左右看了眼，见车上的学生都开始下车，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站了。 她转身，双手捏着书包带，跟着人群下了车，然后低下头，继续心不在焉的低头走着。 公车站对面通往湖边的小径口，霍瑾廷眯起眼，轻易在人群中找到了叶桑。 “那个……低着头，扎着马尾的。”霍瑾廷指着叶桑的背影。 顺着霍瑾廷手指方向看过去的陶晶，因他这抽象的形容拧了眉，“哥，低着头，扎马尾的好多……” 其她几个围在一起的女生和吴昊瞬的都笑了起来。 霍瑾廷想了两秒，又说：“个子最矮，走路最猥琐，书包最丑，还穿个校裤那个。” 霍瑾廷这话一出，不仅陶晶找到了叶桑，就连其她几个女生和吴昊都找到了，集体就朝着拉耸着脑袋，晃晃悠悠朝学校走的叶桑指过去。 “那个？！”陶晶有些惊讶的低叫出声。 主要是……廷哥这口味，怎么忽然变得有点重啊…… “对，就是那个，赶紧的，我在湖边等你们。”霍瑾廷放下手催促。 陶晶蹙眉，怪异的看了霍瑾廷一眼，然后带着她的小姐妹就快速过了马路，朝叶桑冲了去。 走到叶桑身后，陶晶慢下脚步，视线绕着叶桑的背影扫了一圈。 马尾，老土书包，校裤，而且又矮走得又猥琐……嗯，不会错了！ 想着，陶晶对几个姐妹使了个眼色，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就搂住叶桑的小细脖子。 叶桑一惊，连忙顿下脚步侧身躲开朝忽然来搂她脖子的人看过去。 女生，很高，穿着一件半袖浅灰色亮片的高腰T恤，手一抬就能露肚脐那种，下面是条浅色牛仔裤热裤，化着烟熏妆，染着栗色的发，很漂亮。 “叶桑？”陶晶偏头看她问。 “我、我不认识你。”叶桑疑惑也带了戒备，感觉到来者不善…… “呵，我认识你就行了啊。” “……”笑得虽然还算和善，但为什么有点诡异呢？ 叶桑不敢多做纠缠垂下眸转身就想走，结果脚步才迈开，陶晶几个妹子瞬的将她的路挡住，然后将她围了起来。 叶桑一看几个和陶晶穿着打扮很类似，一看就是不良少女，懵了一瞬之后，害怕和畏惧从心底升起。 虽然校园暴力是听过不少，甚至也见过一些，但她自己却没经历过啊。 从念书到现在，她一直是那种好脾气慢半拍的性格，存在感很低，也不会得罪人，加上有个大她一届的半不良邻居杨玲，那么多年了，没人找过她麻烦…… 陶晶是看出了叶桑的害怕，笑着上前再度一把搂住她的肩，“别怕啊，只是点事想跟你说。” “什、什么事？”叶桑喉咙发紧，声音出口有点抖。 陶晶不禁在心里感叹，果然好猥琐啊……廷哥这……哎…… “去了不就知道了？”陶晶说着，搂住叶桑就转身朝马路对面走。 叶桑不想去啊，她很怕，怕被揍…… 叶桑缩着肩，被迫迈着十分勉强的脚步，侧头看向陶晶，“在这说可以吗？” “镇定，就是有点事要问你，不动你哈。”陶晶很随便的给了两句安抚，脚步不停。 叶桑低着头，瘪着嘴，小心脏都缩成一团，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手不受控制的直发抖。 她抬起头，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她认识的同学，想求救，但她发现，那些偷偷侧目看着她们的学生，在和她目光接触之后，立马别开眼，就怕引火烧身。 叶桑心底有些绝望，尤其是在过了马路之后，陶晶搂着她脚步不停的走进通往湖边的小径。 嘈杂的人声渐渐在身后隐没，还没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泛着灰，有湖风吹过来，是凉爽的，但叶桑却感觉这凉，都凉进了心里。 把叶桑带到湖边白色石料的围栏前，陶晶终于松开她的肩，顿时唇边的笑一收，脸就沉了下来。 “知道我今天找你什么事么？” “……不知道。”叶桑声音低低的回。 “你是不是和霍瑾廷在交往？” “？！”叶桑心瞬的就跳漏了拍，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陶晶本来要的就是在交往的答案，也不等叶桑回答，演得很好的冷笑了声，声音变得凶狠，“连我妹子的墙角都敢挖，活腻了是吧？！” 叶桑被吼的肩膀一抖，顿时有些懵，“我、我没挖……” 霍瑾廷自己说他和杨玲分手的了，而且这个女的她就没见过，好像不是杨玲的jiejie啊！ “cao你妈的，还敢哔哔，信不信老子今天撕了你的嘴——”站在陶晶身侧那位充当被挖墙角的妹子立马来抢戏，几步冲到叶桑面前，手就抬了起来，作势要动手。 陶晶立马上前拦住，“诶诶诶……干嘛呢这是。” “妈的。”妹子低咒一声收手，狠狠瞥了叶桑一眼。 “看到了没，这就是我妹子。”陶晶说着，掏出手机朝叶桑递过去，“给霍瑾廷打电话分手，我还能拉一下，要不等下我拉不住了。” “……”叶桑指尖攥了起来，低着头不吭声。 虽然她是不会缠着霍瑾廷，但是……凭什么要她说分手，她不想接受这种威胁。 “喂——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被‘劈腿’的妹子又是一句朝叶桑吼了过去。 叶桑紧紧抿着唇，顿了两秒回，“我不知道他电话。” “呵……不知道？行，我帮你打！”这些早在意料之后，陶晶也不想浪费时间，很自然的找到了借口就翻出霍瑾廷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另一边的霍瑾廷早等着陶晶电话过来了，才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喂？” “霍瑾廷吗？”机会难得，陶晶声音都快上天了。 霍瑾廷嘴角微抽，“别得寸进尺哈，晚上还去我酒吧喝酒么？明天还吃火锅么？” “咳……等着，有人有话要跟你说。”陶晶强忍住笑意，将手机递给叶桑，“呐，自己说。” 叶桑看着那递过来的手机，唇抿了又抿，顿了几秒才伸手接过，将手机凑近耳边，低低的喂了声，很颤很低很小，被湖风一吹就散了的感觉。 但是霍瑾廷还是听到了，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心脏居然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下，很不舒服。 “叶桑？”他假装疑惑。 “嗯……” “你不是要上晚自习么？怎么会和陶晶她们在一起……不对，你怎么会认识陶晶她们？” “我……”叶桑捏着手机的指尖猛的攥起，恐惧委屈害怕在瞬间一股脑的涌上，鼻梁一涩就想哭，声音也涩得厉害。 “你不是要哭了吧？” “……”是啊！她要哭了，不仅要哭了，而且很害怕啊！ 陶晶见叶桑瘪嘴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却又不说话，故意放大了音量说：“喂——刚才跟你怎么说就忘了？脑仁被猪啃过吗？！” 叶桑被吼的瑟缩了下，电话那头的霍瑾廷也隐隐听到陶晶的声音，立马就问：“是不是陶晶她们在你麻烦？” “……嗯。” “你现在在哪？我在你们学校门口没见你们啊？！” 叶桑一听霍瑾廷就在学校门口，声音还那么急，心脏一紧，小幅度看了陶晶一眼，鼓起勇气就说：“我们在湖边？” 陶晶演得那是一个好啊，表情一愣，紧接就去抢手机，叶桑就听到霍瑾廷一句急切的，别怕，他马上就到，手机就被抢了去。 按下挂断，冲着叶桑就吼，“我特么的叫你说分手，你说什么在湖边？别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他来也没用！” “……”叶桑被吼的瑟缩了下，低着头不吭声。 “姐，跟她那么多废话干嘛？”被‘劈腿’的女生说，一副想动手的模样。 陶晶故意哔哔拖时间，“呐，我不是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作。” “……” “拉过去一点再动手，这路口上，别等下碰到什么多管闲事的大妈大爷，烦得很。” “行。”被‘劈腿’的女生应，上前就推了叶桑肩上，“走啊。” 叶桑虽然心里害怕，但也知道霍瑾廷应该很快就会找到她，低着头磨磨唧唧的往前走。 才走了几步这样，叶桑就听到摩托车的声音，眼睛锵一下就亮了，顿下脚步猛的抬起头，就黑色的摩托车朝着沿着湖边朝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遭！是廷哥来了！”被‘劈腿’的女生故作惊讶的轻喊了声。 “不是吧，怎么可能来那么快！”陶晶也一副打死没想到的模样。 叶桑看着越来越近的摩托车，忍了许久的眼泪啪啪啪的就往下落。 载着吴昊的霍瑾廷接近叶桑她们时放慢了速度，然后在叶桑旁边将摩托车停了下来。 叶桑瘪嘴，脸颊还挂着泪痕，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那模样好不可怜。 霍瑾廷心脏又刺了下，但不可否认的，他又很享受叶桑此刻看他的眼神。 有如神抵…… 霍瑾廷摘下安全帽，看了叶桑一眼后转眸看向她身后陶晶几人。 “你们什么意思？”霍瑾廷口气很不好，满满的火药味。 “什么意思？”陶晶不甘示弱的回，“你跟着女的交往了，当我妹子什么呢？” “我跟你妹子很熟么？”霍瑾廷说着，见吴昊还赖在后座没动，很无语的用脚踢了吴昊一下。 一直看着叶桑的吴昊终于回过神来了，很识趣的跳下摩托车，走到陶晶面前，一副无赖模样的偏头看着陶晶说：“小陶子，廷哥又没跟你家妹子在交往，你来找廷哥女朋友麻烦有点说不过去啊。” “你让开。” “我就不让。” 叶桑看向一个想过来，一个左右拦的两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办，霍瑾廷伸手就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上车。” 叶桑是巴不得赶紧走的，一听霍瑾廷叫她上车，立马就走到摩托车前，侧身就坐了上去。 “搂紧了。”霍瑾廷说着，将安全帽重新戴上。 原本就搂得很紧的叶桑另一只手也环上霍瑾廷的腰，身子微侧，脸颊和半边身体都贴上霍瑾廷的后背，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强而有力…… 一抹安心升起，叶桑鼻梁再度酸了。 她想哭，而霍瑾廷唇角勾起就笑了，她是看不到，但陶晶却看得清楚，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故意就喊：“霍瑾廷你还没给我妹子交代呢！” “来，哪个妹子，我来给他交代。”吴昊趁机耍流氓，手朝站在陶晶身后被‘劈腿’的妹子小脸蛋就伸了过去。 “滚你妹的！”陶晶拍下吴昊的手，又好气又好笑的骂出声。 霍瑾廷载着叶桑调转车头，拧了油门就开出去。 耳边响起了呼啦呼啦的风声，叶桑回头看，见吴昊一个人站在一堆女人前面，吸了吸鼻子，有些担心的问：“我们就这样走了，你朋友不会有什么事吧？” “……”看不出来啊，还挺讲义气，“能有什么事，都认识的，而且他一个男的，陶晶她们不会那么不识趣动他。” 叶桑轻吁了口气，心放下，顿了顿又问：“你是不是还和别人交往着？” “哥没脚踩两条船的习惯，那个陶晶妹子纯属单恋。”霍瑾廷回得那是一个脸不红气不喘，十分的不要脸。 叶桑到不疑有他，想想刚才的时候，霍瑾廷当着那女生的面就说，跟她不熟，他那个朋友也直接说，他们没在交往，不应该找她麻烦。 不过……为什么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呢？但又一时又想出…… 吴昊和陶晶几人见霍瑾廷她们已经几乎远的看不见后，全都放松了下来，然后陶晶率先笑出声。 “哈哈哈哈——廷哥、廷哥这招绝了，果然直接领上车！” 其她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吴昊掏出烟，一边笑一边散。 陶晶接过烟，又说：“讲真，廷哥最近口味怎么那么重。” 吴昊愣了秒回，“我觉得还好吧。” “哪好了？”陶晶不服，“我这些妹子随便抓一个出来都比那个干巴巴的小不点强好么？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你们男人眼睛长头顶上了是吧？” 吴昊翻了个白眼，没吭声，因为他是觉得叶桑还可以，就如霍瑾廷说的，清清秀秀，虽然不亮眼，但很耐看。 “话说，廷哥把酒吧钥匙给你没？” 吴昊闻言将烟咬在牙尖，掏出钥匙对着陶晶晃了晃，“叫声昊哥现在就带你们去。” “cao！”陶晶笑骂出声，“揍他！” 一群人嬉嬉闹闹的朝小径跑，在路边停下后，打了车，就朝霍瑾廷的酒吧去了。 这时霍瑾廷也顺着另一条湖边小径将摩托车骑上公路。 叶桑过了会，发现学校应该在后面，不由蹙眉，“学校过了。” “不去学校。” “……”他不会说去他家吧？ “去我家。” “……”叶桑一阵无语，想说什么，可又想想他刚才赶来找她的样子，轻吁了口气闭上眼。 算了，明天早上来上课的时候补一张请假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