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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固然希望他能放下心结,但更多的是为了能让他帮我查出幕后陷害我之人,而不是想要同他重修旧好。 若是我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那我前世所受的那些伤、那些痛,岂非太也不值? 更何况,在我此生前途未卜,不知前世那些劫难是否仍旧等着我的情形下,我如何敢再同他生儿育女? 难道还要我的孩子们再如前世那样,早早夭折,难道还要我再尝一次丧子之痛? 即便这一世和前世相比,已有些不同之处,可我如何敢冒这个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无论如何,哪怕我此时对他已不若先前那样憎恶,可若为万全计,我仍旧不会同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我只能拒绝他。 “今夜公子能如此待妾,确是令妾心生感念,可……可还不足以完全消弥妾对公子的心结。” 见他脸色阴郁,想了想,我又补上一句,“妾虽然不知未来如何,但现下,至少今夜,妾还……还不想同公子……” 他抓着我的手问道:“我以为今夜你我之间,已经分说明白,彻底冰释前嫌,夫人方才不是还说,你心里只有过我一人吗?那为何,还不愿与我夫妻一体?”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夫妻一体是什么意思,虽然前世也不是没经历过,却还是脸上微微发热。 忙偏过头去,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冷声道:“那不过是公子自以为的罢了,一个人的心凉得透了,哪里是说上几句心里话,这么短短一二个时辰就能再捂热的。” 我抬手指着那些破碎瓷片,“在妾心里,你我之间的情份,便如这梅瓶,既已碎过一次,哪里还能再如先前一样?便是勉强粘在一起,亦是裂痕满布,再难完好如初。” 卫恒亦随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沉默良久,忽然道:“夫人当真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肯同我亲近?” 心累的感觉再次浮上来。本以为我已同他说的再明白不过,他却仍要起疑。 “公子先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这才过了多久,就又对妾心生猜疑?”我淡淡地道。 “既然公子始终无法相信妾,那妾唯有一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话音未落,身上便是一紧,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不同于先前的紧密依偎,这一次,他的力气大得吓人,简直恨不能将我整个人揉到他骨子里去,同他融为一体。 “我不许你说死字,我往后都再不要听你说那个字。”他头抵在我颈间,厉声道,然而那颤抖的话音却泄露了他心里所有的恐惧。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肯微微松开些许,目不转瞬地凝视着我。我才发现他眼眶微红,目中竟隐隐有一层血色。 他抬手捧着我的双颊,动作里再无丝毫暧昧之意,神情肃穆,简直称得上有些沉痛。 “阿洛,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你别再说这个……说那个不祥的字。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我每天还能看到你,无论怎样都好,哪怕你一辈子不让我碰你,我也认了。” 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恐惧至极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一瞬,他到地狱里走了一遭似的,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里都透着对死之一字的深深恐惧。 他似乎很怕我会死? 我不由问道,“公子为何这样在意我说出那——” 他抬手便捂上我的嘴,生怕又听到我说出那个字。 “我不知道……”他目中有一丝茫然,“我只知道我听不得从你口中说出这个字,一听到它,我这里就疼得厉害。” 他捂着心口处,喃喃道:“像是一颗心被人撕成了碎渣,再丢到虿盆里,被万蛇噬咬。” 听他说得如此可怖,我不由身子轻颤。 他忙又搂紧了我,安抚道:“阿洛,只要你能好好地在我身边,你说什么我都依你,我发誓!” 说着,他轻轻在我额上印下一吻,似是为他的这个誓言签字画押。 见他此时情绪太过激烈,简直比误会我藏了卫玟的情书时还要激动可怕,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任他将我紧紧箍在怀里。 我埋首在他胸口,听着他剧烈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我这就送你回去。” 他抱我起来,避过地上的狼藉,走到门外,却仍不放我下来。 “公子,”我提醒他,“放我下来吧。”室外已再没有屋内那一地的碎瓷,我完全可以自己走。 他却不肯,仍旧紧抱着我,“让我抱你回去吧。能再多抱夫人片刻,也是好的。” 月光下,他眼中那一抹血色仍未消褪,我心头一软,再也说不出话来,由着他将我一路抱回寝居之内。 他却仍不愿走,又替我梳完了发,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踱去,临到门前,他却又定住脚步,回身问我。 “阿洛,你往后唤我子恒可好?” 他眼中的企盼实是让人不忍拒绝,我不由点了点头,他这才脸上漾起一抹喜色,推门而去。 三日后,又到了我该去丞相府给姨母问安的日子。卫恒这几日粘我的紧,便陪我一道往相府而来。 只是不巧,刚入内庭,便见金乡郡主和卫章的夫人何氏联袂而来。 何氏看了一眼立在我身边的卫恒,见过礼后,并不多说什么。 金乡郡主却笑道:“三哥和三嫂真是越发恩爱了!三嫂这翡翠耳珰可真好看,越发显得三嫂肤光胜雪、气质如兰,难怪那天在撷玉斋,三哥说什么也不肯让给我,原来是要买回去讨三嫂的喜欢。” 卫恒对他这个meimei向来没什么好感,冷冷扫她一眼,转头对我道:“我有事去找父王,你不妨多待些时候,等我来接你一道回去。” 他转身正要离去,忽然身形一顿,整个人如绷紧的弓弦,僵在原地,眸色不善地看向不远处。 察觉到他的异样,我侧头一看,原来是卫玟一袭月华白衫,正立在几步开外,神情黯然地看向这边。 为免尴尬,姨母从来不会在初一、十五,我来跟她问安的时候,让卫玟出现在内院之中。可为何,子文他,现在却好巧不巧地出现在我和子恒面前? 金乡郡主笑吟吟地道:“母亲今日不是免了六弟来请安吗?怎么六弟还是过来了?” 被金乡郡主这么一嚷嚷,卫玟才似回过神来,微低着头,走过来道了一声:“三哥、三嫂安好。” 卫恒极其冷淡地“嗯”了一声,“六弟今日既不用去跟母亲请安,便跟我一同去见父王吧。” 卫玟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耳间停了停。 “还请三哥先行一步,我昨日写了一篇赋,父王方才听我念了几句,极是喜欢,要我将全篇拿给他读。我这才想起昨日将那写好的赋忘在了母亲这里,故而来取。” 卫恒冷冷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