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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柏说了颇多,他心中自有计量,只是大街上不好同刘安行大礼。 快到了刺史府,刘安拍了拍李文柏的肩膀,“好了,顾文的信中也提过你。”提到了顾文,刘安的目光温暖,笑容里带着些鼓励,“我能够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多谢。”李文柏再次说道,心中想着逗留在此地,有机会还是要宴请刘安一番。 西州刺史府修建得要比想象中简朴许多,除了比县衙要大上不少之外,其他都差不太多。 但一走进刺史府大院,其中贵重的装饰便如了眼。除了大门外,府里所有建筑都由上好的红木制成,西州不产红木,必须要从外地运来,如此大量的红木,就连相国府也不曾如此奢华。 不仅如此,正堂左右各有一处兵器架,上面摆放着十八般武器,即使是不懂兵器之人,也能一眼看出其中不凡。 李文柏随着引路人穿过前院来到了会客用的正堂,曹严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首,面色严肃,如果不是硕大的肚皮太过引人注目,一眼看上去还真有些上官威严。 可惜夸张的肚皮和松弛的面部肌肤给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平添了几分喜感,看上去竟有些弥勒佛的影子。 在曹严之下,两侧坐着刺史府大小属官,六判司加上录事参军共七人尽皆在场,其中大多数都只是淡淡瞅了李文柏一眼。 得到刘安的提醒,李文柏心中安定,唤道:“下官交合县令李文柏,见过刺史大人!” “嗯。”曹严轻哼一声,眼皮子耷拉,打量着李文柏,“听说你半月前就已到达交合,交合离前庭不远,为何现在才来啊?” 这是应有之问,李文柏恭恭敬敬地低头回答:“大人恕罪,下官愚钝,刚整理好政务交接便立刻赶过来了,绝没有不敬大人之心。” 曹严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就连说话也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反讽,只听他说道,“你毕竟是第一次为官,即使是祭酒大人的学生也免不了手忙脚乱,坐吧。” “谢大人。”李文柏顺势在末座坐下,腰背挺得笔直,臀部只有三分之一挨在椅子上。 曹严看在眼里,心中对李文柏的守礼十分满意。对这种因利遭贬之人来说,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的轻视,自尊心往往会提升一大截,李文柏的战战兢兢在别处主官看来或许有些过分,但却刚好搔到了曹严的痒处。 曹严是个读书人,虽说因为施五的信对李文柏有些不满,但是见着李文柏学子的作态,面上竟是浮现了淡淡的笑容来。 “来,给你介绍西州的诸位同僚。”曹严挥挥手,开始一一点名下方的属官。 李文柏立马站起一一见礼,在场僚属当中,只有正八品的录事参军在品阶上低于县令,其余全都是上官。 寒暄的话,李文柏答的谨慎,哪里看得出施五信中的嚣张跋扈?想了想,曹严便说道,“冠玉一路舟车劳顿,正午就留在府上,本官为你接风洗尘!” 这也是接待新任官员的应有之意,正式场合不便说的话,饭局上便可畅言无阻,李文柏虽然厌恶类似的应酬场合,却也知道此次不可拒绝,便连连道谢着答应下来。 简单的会面过后,李文柏便告退回官驿去了,饭局总不能还穿着官服,于情于理他都得回去换身便装才行。 曹严也没有留客的意思,当下点了刘安的名,命他代表刺史府上下送送李文柏。 刘安平静地接受了命令,李文柏心中一沉,刘安只怕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堪。 西州长史正六品上,乃是刺史和別驾之下的第三号人物,按理来说是各地县令必须巴结的人物,曹严怎么会用长史来迎来送往?还是当着所有僚属的面,简直就是在当众表示对刘安的轻视。 看刘安的反应,想必此事已经不止一回,李文柏想到上午接自己,不知道是刘安的主意还是刺史的主意。 刘安是个洒脱的,像是看出了李文柏的所思,笑着转移李文柏的思绪,说道,“我正好同冠玉说说话,毕竟顾文的信中可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李文柏有些汗颜,“这……顾师兄的话听听就好。”他干笑着说道。 刘安的目光里有不一样的光华,轻轻说道,“能写出,冠玉自谦了。” “因缘际会,算不得我的作品。”李文柏咳了咳,“刘大人与我师兄既然相熟,也应当知我……恩。”李文柏尴尬说道,“学问上还大有精益之处。” 刘安听李文柏说的风趣,便笑道,“冠玉果然是个有趣的。”他心中也对李文柏到西州有隐隐的期待,李文柏究竟能够做出些什么来,想到了施五,又皱起眉头,若是有施五,只怕李文柏寸步难行。 刘安左右思量,李文柏则是看起了风景。 来的路上,因为交谈,李文柏顾不上看街上的风景,回去的路上便有了闲情逸致。和交合比起来,前庭县确实要繁荣许多,大多数行人面上散发着健康的光泽,两侧小贩鳞次栉比,和店铺招揽客人的小二同场竞技。 虽然远远还是远远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但的确不愧西州最为富庶县城的名号。 “如何?”刘安见着李文柏在看大街,便问道,“前庭比之交合,要热闹不少吧?” 李文柏点头:“那是当然,前庭县乃西州治所,又有刺史大人掌舵,怎可与交合相比。” 刘安听到李文柏的话,笑容反而淡了,“先前远胜于此。”摇了摇头,“到了,我等着你。” 李文柏也不与刘安客气,吩咐让人给刘安倒茶,自己则是入内换上一套藏青色长袍。 换了一身便服后,刘安见天色尚早,还没到晚宴的时候,便提议带李文柏出去走走,领略一下前庭的风土人情。 两人相携走出官驿,李文柏想起刘安先前摇头无奈的神态,问道:“刘大人刚才说,前庭过去之繁华,远胜于今日,能否详细告之下官?” 刘安闻言,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眉眼间多了几许落寞,轻叹了口气,道:“冠玉应知,如若不遇战乱纷扰,一县之繁华风貌,当经历数十载而不改。” 李文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确实,大齐立国不过二代,尚是国力强盛、时局稳定之时,一个县的兴衰,只要不遇到战乱,不说百年,至少在几十年里,是不会出现特别明显的起伏的。若是一县之长官有所作为,其治下民生蒸蒸日上也不是不可能。 刘安却是摇摇头,眼中满是愤恨,遥指着街道上的贩夫走卒、酒肆门铺,道:“可这前庭县,堂堂西州治所,竟在短短数年之间,衰落至此!冠玉不知,为兄数年前初到此地,所见之前庭,其繁华虽不及京城,但也颇具京城三分气象。可现如今,竟不及京城十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