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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姜青诉差遣去张老汉的家,天色一暗,她便与单邪先一步去了土地庙。 今日晚上的土地庙没人看守,他们在来的路上就瞧见了原本看守的人往长风客栈的方向走。长风客栈的老板娘说是请看门人吃饭,让他们休息一日。明日就是中秋,怕这几位明日忙,不能回家团圆,故而今天晚上不用他们看守,还请了顿免费的酒rou。 毕竟土地庙是长风客栈老板娘出钱造的,而这几个看守土地庙的也都是她请来的,如此说法自然没人怀疑。 姜青诉与单邪没入土地庙,她看见土地庙中的土地像就觉得浑身发凉,有种说不出来的慎人的感觉,故而与单邪站在了土地庙的庙顶,头上的月亮差一点儿就是圆的了,与十五几乎看不出差别。 土地庙的后头还种了几棵金桂,这个季节桂花的味道最为浓郁,香味儿顺着夜风吹遍了周围,单邪站着,姜青诉懒得站,于是坐着。 安静了许久,姜青诉问他:“你让钟留去办什么事儿了?” 单邪道:“查一查是谁将长生碗交给长风客栈的。”又是谁……教了何王氏换命的这个方法。 姜青诉看着月亮,问单邪:“单大人喝过千里香居的桂花酒吗?” 单邪朝她瞥了一眼,没回答,姜青诉将视线挪到对方身上,对上了单邪的视线之后才伸手摸了摸鼻子低声笑了笑。 也是,她这是在问谁呢?旁边站着的不是钟留也不是沈长释,可是单邪啊,在他眼里南方的青山绿水与北方的都没有差别,怎么可能抽空去品酒?这人的杯子里连茶都不喝,尽是白水。 姜青诉自顾自说:“每逢中秋佳节,千里香居的桂花酒就千金难尝,早早地被人买光了,还有齐闻斋的酥皮月饼,那月饼里可是塞了蜜饯的,加上浅塘巷子里王婆婆卖的桂花糯米藕,摆上一桌才算是过节。” 单邪问她:“你生前吃这些?” “每年都得吃。”姜青诉单手撑着下巴笑了笑:“桂花酒与酥皮月饼好买,但王婆婆四年前已经过世了,桂花糯米藕却是买不到的。” 单邪道:“你十六岁家中便没人了吧?” 姜青诉愣了愣,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过往,十六岁时……已经是很久远的事儿了。那个时候她父亲在朝是户部尚书,被当时的太子栽赃诬陷落得斩首,家中男子无一幸免,她才七岁的弟弟也被扛上了邢台,家中女眷流放,jiejie还好,早早嫁出去了,meimei就没那么走运了,被拉去做了官妓,不过两个月就死在了馆中。 当时她躲在五皇子的府中,扮成了男装才躲过官兵,若要仔细想,那段时间当真是痛苦的回忆,所以她几乎不去触碰,就像是没发生过一般。 “霏月!你别怕,姜大人的冤屈,我会帮你平反的!”年纪轻轻,与她一般大的五皇子说这话时,身后的两位幕僚都啧啧摇头。 后来,又过了两年,他将太子拉下了台,翻了不少案子,其中包括姜家,皇上念及姜家当年的功劳,要将女眷找回,本是找到了姜青诉的二娘和堂妹的,但在回来的路上还是死了。 姜青诉得以用回自己的身份,五皇子成了太子,再后来他当上皇帝时,开创了女子考试为官先例,全朝无一赞同,但姜青诉身先士卒,第一个踏上了议政殿。 第37章 长生碗:十六 回想起过往种种, 仿佛做梦一般,姜青诉将目光从月亮上收了回来,又问单邪:“你如何知道我十六岁家中就无人了?” 单邪没回答她, 问道:“之后的九年, 你是与谁一起喝桂花酒,尝酥皮月饼的?” 姜青诉只记得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关于那个人的脸,却始想不清晰了,于是只笑着说:“与友人,我在朝为官的时候虽然树敌不少,但也有几个知心相交的朋友, 我又不是贪官污吏,总能碰到合得来的。” 虽说最后被冠上了通敌卖国的名头,可她心如明镜一片坦荡, 几个好友也对她信任有加,这便够了。 安静了许久,这一处的风都停下了。 晚间虽说集市上还有不少人在准备中秋节的热闹,花灯点得到处都是,但等过了戌时, 街道上的人就少了。亥时,路上几乎没有人, 连道路两旁的花灯的都油尽灯枯, 唯有河上还飘着莲灯,只是莲灯上的蜡烛早就燃完, 一两盏还亮着的,也是星星火光。 “闻到了吗?”单邪突然道。 姜青诉顿了顿,问:“桂花味儿?” “腐臭味。”单邪说完,姜青诉才闻到了空中细微的味道,味道她熟悉。 来者穿着一身黑衣,从无人的小巷子里绕过来,她手上拖拽着一条哑狗,那哑狗浑身脏兮兮的,爪子里还陷着不知何日抓烂的rou泥。土地神庙前的灯已经熄灭了,庙中两根大蜡烛还燃着,要不了两刻钟也会烧光。 圆月藏入了乌云之中,姜青诉看见女人拽着哑狗往土地庙方向艰难行走,哑狗显然不听她摆布,拼命挣脱,然而铁链拴住了脖子,他无法逃离。 女人将哑狗拉到了土地庙门前就直接跪坐在地上双手颤抖,声音带着哭腔道:“夫君,我都带你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已经与那张老汉说了,叫他今晚务必让张之孝将长生碗里的寿命喝光。我还特地去了私塾,把荷包递给了张之孝,上面有我假借陈瑾初名义写的信,让他子时来土地庙私奔,我安排妥当,就是为了让你重活于人世,你不要再与我置气了!” 姜青诉听到这话,嗤了一声,不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这何王氏痴,还是该说她疯。 一名女子能为了自己的丈夫做到这个地步,想来是即疯也痴了。 哑狗在何王氏的安抚下总算安静下来了不少,即便没有表示完全信任,至少也不挣扎着要离开。 想要让他与张之孝换命,自然是要把他的魂魄从哑狗的身体里逼出来,一旦魂魄从哑狗的身体里脱离,姜青诉与单邪便可以动手了。 他们不伤一花一木、一人一犬的性命,便能将罪魁祸首何瑄才带走,那是最好。若到了逼不得已,必须得现身伤害某些罪孽深重之人,那就让单邪当这个坏人,她稳稳当当地看着便好。 何王氏的手中握着一张符还有一把刀,符是用来离魂换命的,刀自然是她用来防身的,若换命不成,她一个女子,未必能斗得过成年男子。 她已经把后路都给想好了。 哑狗从始至终都不看向她,何王氏心中有些凄凄,于是拉着哑狗进了土地庙,就依靠在土地像旁,土地像两边还竖着大蜡烛,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子时,约好前来的人,恐怕已经出门了。 何王氏将哑狗抱在怀中,一点儿也不嫌弃对方身上的味道,甚至摸着对方的脸,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