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言情小说 - 凤朝天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着品棋一步步高升上来,渐渐在燕屏的身边与心里站稳了脚跟,丹青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与恼火。

    品棋听着丹青一句句的辱骂,却半句也不反驳,只隐秘地抿嘴儿笑笑,也不说话,才要离去,便听见里头燕屏虚弱的声音:“吃茶。”

    丹青才要抬脚进去,又听得里头传来一声:“品棋,吃茶。”她不由脚步一顿,脸上火烧火燎起来,恨不得摔了帘子出去大哭一场。碍着一旁的宫女,她由不得抬一抬脸,勉强道:“我去瞧瞧小厨房的乌鸡汤。”说着便去了。

    品棋在后头看着,只见丹青消瘦的脊梁骨挺得直直的,肩膀却塌了下去,一步一步努力走得稳当,却也露了心浮气躁。她的眼角眉梢儿都沁着笑意,转过脸儿来,抿一抿嘴儿,肃了神色,打帘儿进了屋。

    品棋进去,恰好看见燕屏纱帐下苍白的面颊。她颇有些怜惜燕屏,上去摸一摸她的脸,转身儿从小几上暖着的茶壶里倒了半杯茶来,走到燕屏榻边坐下,扶起她吃茶。

    燕屏浑身像没了骨头的棉花一样,轻得很;又像灌满了水的牛皮大口袋,沉得很。她的脸上湿濡着汗水,细碎的头发黏在上头,一缕一缕的,显得憔悴极了。燕屏眼睛也睁不开,缓缓张开干裂的嘴唇,抿着茶水,慢慢地、连绵不断地吞着。一大杯茶,喝了许久,却全喝光了。

    “还喝吗?”品棋问。

    燕屏费力地摇一摇头,品棋便将她轻轻放下,刚要走,却觉得燕屏在拽她。“娘娘还要什么?”

    “肚兜……”燕屏的声音也哑着,一丝丝儿的感情也没有,像个只会出声儿的机器,“烧了吧,给他。”

    给谁呢?品棋刚一细想,便明白了。自然是给去了的孝王。“都烧了?”除了肚兜,燕屏还做了好些:小鞋子、小袜子、小裤头、小帽子、小衣裳……是呢,那小帽子上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两只黑眼珠子,是用两只浑圆的黑珍珠缀上去的,可爱极了!料子是滟贵妃送的,一整匹极名贵的素锦,饶是燕屏素日节俭惯了的人,却一点儿没怜惜,全用了它。素日的绣线都是八股的,燕屏用的,是用素日的线拆成四股再拧上的,拧线的过程难免手心儿里冒汗,就去浣手,干透了再来,不许污了线头儿一丁点儿,否则干了发硬。这样做出来的衣裤,细、软、密、厚实、舒服。

    “都烧了。”

    都——烧了。品棋心底里有些舍不得,那里头都是燕屏的血与rou,然而都没了。人都不在了,还要衣裳做什么呢?

    品棋定了定神,应了一声,起身找箱子。这几个月里,燕屏林林总总做了那么多,都平平整整地叠在一口箱子里,带来了凉山。

    她找到了那口装着衣裤的箱子,准备抱出去叫人烧掉,回头又问燕屏:“奴婢这就去了?”没应声儿。她张眼看了看燕屏,发现她终于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了很久,心里头难受。

    有人说燕屏矫情,但作为母亲,对于第一个孩子的期盼和爱,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十三、周月菡(上)【修】

    话分两头,阖宫到达凉山的当晚,月菡安置好了女儿,第二天一早儿便赶着上国昭仪所在的鸳鸯厅来。南苑行宫里的规矩不似齐宫里的那样多,晨昏定省一概免了,不过每三日去滟贵妃处请个安罢了。人倒自在些。

    昭仪身边儿的大宫女采芷正忙着指挥宫人在厅里的各处儿摆着冰,昭仪自己懒懒地歪在偏厅的贵妃榻上假寐,隔着细细的珠帘儿,依稀能看见小丫头打扇的身影儿。

    采芷见着月菡,忙笑容满面地迎过来:“小主来了,快请坐。”一壁赶着叫人上茶来,“昨儿晚上娘娘还念叨,帝姬头一回来南苑,也不知适应不适应,叫人送去的果子可尝了?是府里特特儿叫人送来的,岭南那边儿八百里加急孝敬咱们老郡王,还入口罢?”

    月菡笑着拣老地方儿坐下,笑着与她闲聊:“尝了,入口得很,难为你想着用井水湃着送来,冰凉凉的,酸甜可口,正适合这日子吃。她们挤了些汁子喂永乐,那小嘴巴呀,吧唧吧唧的……”

    采芷听见说永乐也喜欢,更高兴得合不拢嘴:“是咱们娘娘想着小主,奴婢哪敢居功呀。”其实国昭仪哪有这样的闲工夫管这些,顶多吩咐一句送来罢了,该怎样笼络人心、给谁赏赐,采芷比国昭仪还懂呢。

    多年的默契了,月菡也不说破,只是悄悄问:“怎么娘娘又歇下了吗?别是中了暑气罢?”

    采芷“嗨”了一声,也是悄悄儿道:“小主还不知道么,昨儿婧妃的事儿闹得那样厉害,娘娘是委屈着了。心里头憋屈着,又热,昨儿半晚上没睡着。说来也是可气,我们鸳鸯厅素来是最早上冰的地方之一,昨儿一晚上竟连个冰碴子也没给送来。可不热么?刚才不知怎地,又巴巴儿送来了,这不奴婢正张罗着,娘娘这才能眠一眠。”

    内务府是最会踩低拜高的所在,昨日昭仪身处重大嫌疑,搞不好要落到个谋害皇嗣的罪名,抄家问斩都难说的,哪还有用冰的福气?莫说是昭仪了,就是月菡自己的远香堂本也没有冰,还是品墨打着帝姬的幌子去内务府要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与国昭仪,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那么今日何故一早上内务府的态度又是个大转变呢?月菡猜测,大概是与贤妃和姝昀夫人连夜审讯的结果有关吧?她并不感到意外。

    “我说呢,娘娘不是那好懒的人,昨儿真真儿是累得狠了。听闻贵妃让娘娘在野地里跪了好一阵儿呢?是么?”

    “可不是呢,要说心狠手辣,那滟贵妃真是后宫里的头一份儿了。平日里你瞧她妖妖乔乔的样子,耍起她那协理的手腕儿来,真是半点儿人性都没。咱们昭仪娘娘是东郡王府的珍珠儿宝贝,连皇上与老郡王都舍不得重她一声儿的……”

    说不破的,哪里是贵妃罚的跪,皇帝不叫起,谁敢给她松口儿?只不过咱们都不敢担上怨怼皇上的罪名罢了。

    月菡唏嘘道:“娘娘真是受苦了。可怜我位份低微,没资格站在那儿,也不得帮娘娘一句,倒让滟贵妃和贤妃这两个合起伙儿来欺侮娘娘。”

    话音未落,就听见偏厅里国昭仪懒洋洋地在问:“谁来了?是贵嫔吗?”珠帘儿被丫头打起来,国昭仪捧着额头走出来。她睡得鬓角有些蓬了,衣裳却齐整,不见半分褶皱。眼底下一小圈儿的青,想来昨晚的确睡得不好。

    月菡起身行礼:“好容易睡下,却叫嫔妾惊了,真是该死。”国昭仪懒懒地挥挥手:“不妨事儿,我这心里头惦记着事儿,本来也睡不踏实。”她却不坐下,径直往里间去,想是回去补妆,“你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