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7
胡闹,宫破时,你也陪我一起逃命……” 入画眼神迷离,似也陷入曾经美好的回忆中。 吉祥想插嘴说什么,我示意他退下。上前将入画的瘦小身子抱在怀中,她颤抖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我左手轻柔地将她的头放在我肩上,抚着她的乱发;右手,无声地拔出腰间锋利短刀——利落地刺进她胸膛。 我仍将她的头轻轻按在我肩膀,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为了这份情谊,我亲自杀你。” 她似还想说什么,却已断了气息,闭上眼睛,面容平和。 吉祥急忙过来想接走她:“殿下,您的衣衫要弄脏了。” 我看着入画后颈皮肤上隐隐露出的凌乱齿印和层叠旧年伤痕,摇摇头,任她的血浸上我衣衫:“她吃了那么多苦,我却什么都弥补不了……” 可是我不能不除掉她,如今的雍国实在太过脆弱,就如吉祥说的,留着入画,不知会有什么隐患。枳儿还年少,我不能因为对入画的愧疚,就冒险给他留下这么一个隐患。 入画,希望你来世能遇上一个强大的主人,能保护你嬉闹在安稳宅院,再不经历那人间地狱。 我抱着她,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无限苦楚涌上喉间。 苦,好苦,人生真的是苦。 入画半生受尽折磨苦楚,如今却死在我手里;我身为宁雍王室的公主,背负复国重担,如今还要背负这弑杀故人的罪孽。 若能丢下一切逃走、再不面对这残酷,该有多好。 周围的士兵见此异样,悄悄地在不远处驻足围观。温瑞走过来挡住他们视线,低声道:“殿下,还是交给臣处理吧。” 他将入画尸身小心地接了过去,吉祥扶起我走进军帐。 沐浴更衣之后,躺在榻上无法成眠。 从前总觉得,萧朔在铲除异己时心狠嗜杀,如今轮到自己身上,才明白这其中的无奈滋味。大约每个人都无法强大到无所顾忌,身负重担的人,反而破绽更多,也因此越来越绝情;但其后的沉重,却只有自己孤独承受。 如今身为大魏皇帝的萧朔,便是这样走过来的么。 ***** 雍国在桐庐、鹿野两城战胜岐人的消息很是振奋人心,从前出逃的百姓在秣陵收复后一直在观望,现下纷纷回到从前家园。 枳儿很是振奋,也更加忙碌起来。户部统计新增人口、工部计量材料工事,忙得不可开交,温瑞本是商部的主理官,却不得不帮着打理这两部的事情,更加脚不沾地。 而我却因鹿野一战,歪打正着地被当成了神勇将领,不再跟在枳儿旁边,而是去兵部帮忙,禁卫也由我管辖。 虽然众人已经知道我是女子,为了不显突兀,我便还是身着男装,每日巡视禁卫cao练,得空时去城郊大营清查军务。 廖辛将西境巡视了一遍,这才回到秣陵。这天在营中初次遇见我,细看之下认出我来,便是目瞪口呆。 我摆手示意他噤声,与他一道登上阅兵楼,这才笑道:“廖将军,别来一向可好?” 想来初次见面时,他还是一个留守营中、送父兄出征的小小少年,而廖家父兄皆随容烨身死战场……到如今,他已是独当一面、英姿勃发的将军了。 廖辛望着台下的营地,似也在回忆多年前送别大军出征时的情形:“臣是男儿,虽有艰难,却一向过得去。可是殿下您……若那时臣知道死守着鹿野的是您,就算累断骨头也会前去增援……” 我摆手,毫不介意:“你在桐庐也战得昏天黑地,总之两座城池都保住了便好。” 廖辛紧握着腰间长剑:“总是臣无用,安国长公主她……臣实在是……” 他眼圈红了,别过脸去。 自少曦回到雍国露面,廖辛第一个领军响应,一路行来直至秣陵收复,可后来少曦却死在岐人军营,遗体由他接回,我明白他是何感受。 阅兵楼上,似还留着从前浩太公主的矜持娇影,移开团扇、与出征的心上人深情对视,而今一切早已随风而逝;当年营中红着脸的少年,如今已是面容冷峻的将军,与我并肩看着这空荡荡的高台。 ***** 时光飞逝。 第一声春雷乍响之后,魏国的军队越过岐国边境,沉稳缓慢地向前推进。 论魏国的军力,完全可以做到迅速攻陷岐国;但我大约能猜到萧朔的意图:岐国覆灭之后,魏楚两国便会变成邻国,届时边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是小事。萧朔显然不欲在此时与楚国直接对上,而楚国也将岐国作为己方的屏障、鼎力支援,因此岐国便成为了魏楚角力的战场。 李达来信中说,萧朔借起兵伐岐一事,对许多从前默默无闻的将领官员委以重任,因此不少没有根基的将领崭露头角。这些人对这位年轻的帝王皆是感激不已,也为魏国的朝局带来了新的气象。 看来萧朔对于帝王之术的运用已是愈发精熟了。提拔新人,既能为朝局注入新鲜力量,又可培养完全忠于自己的势力,分散旧世家的权势。 征伐岐国,便是他一统天下的开端。 何时会轮到雍国? ——那一天尚且遥远,至少在魏国击败楚国之前不会到来。 随着魏岐全面开战,不少人逃难的百姓涌进了雍国,从前出逃的商户现在也都回归了十之八九;经历过战火的秣陵,渐渐又散发出昔日的光彩。 枳儿下朝时,偶尔论及此事,我便趁机请教他:“其实行商之人大多居无定所,且商人最是重利轻义,为何这些商户一见雍国好转便忙不迭地跑回来?迁去魏、楚岂不是更安全?” 枳儿与温瑞相视一笑,两个少年人都露出了“原来你竟连这个也不知道啊”的高深表情,让我略觉不爽。 温瑞便从朝服袍袖中抖出个账册,展开在我眼前:“殿下请看,这是去年东境收来的赋税……” 我一见这些就头疼,连连摆手让他不要故弄玄虚。 ☆、作别 温瑞收了账册,恭敬解释道:“让您看这个,是想说明,这些行商抽取的赋税已恢复了从前的七八成。其实,我朝现下百废待举,各地方府衙尚且没有能力将商户的账务赋税一一查点、监督清楚,可却并未出现大规模漏税的情况。这就说明,是众商户自觉向朝廷清缴了赋税。” 我疑惑道:“所以,咱们的商户都忠君爱国么?” 温瑞尚未答话,枳儿自己先笑了起来。 温瑞向他告个罪,继续道:“自是忠君爱国,只是商户大多重利轻义,哪有那么多大义可言?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只有在我雍国、只有宁雍王室才能给他们想要的东西。殿下应该知晓,我国向来重商,可别国却并非如此;这些商人定居他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