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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落了地。 她忽然抬手,以针刺破中指,挤出几滴鲜血涂于那妇人唇上。 少年目光一直不离程微左右,原本见她端着一杯颜色诡异的水出神,心里正紧张万分,忽见程微这个动作,不由一声惊叫。 程微睇他一眼,斥道:“噤声!” 少年捂着嘴点点头,去瞧母亲。 就见妇人早已青紫的唇此刻忽地转为红润,仿佛活过来般。 “娘——”少年撕心裂肺喊了一声,已是泪流满面。 第193章 新生 青白的面孔,冷硬的肌肤,许是生前太过用力生产,眼角似乎隐有凝结的血泪,偏偏妇人的唇是红润的,好似春日梢头一朵娇艳的花,才开始吐蕊绽放,离零落成泥还早得很。 这是程微第一次在现实中,这样真切的触摸死亡。 已死之人的触感说不清道不明,却令人不寒而栗。 她盯着妇人沾了她鲜血的唇,忽然胃里一阵翻涌,想要呕吐,却生生忍了下来。 她如今是符医,面对患者,自己先吐了,岂不是笑话?若是那样,莫说旁人眼光,就是她自己都会嫌弃自己的懦弱无能。 是的,在程微眼里,哪怕眼前妇人已死,只要有需要她出手的地方,那么这就是她的患者。 阿慧说过,传承她技艺的符医轻易不许出手,出手务必全力以赴! 程微硬生生把恶心感压下去,把手中那杯符水凑到妇人唇边,随后缓缓倒入。 很神奇的,那颜色淡红的符水与妇人唇上鲜血甫一接触,就好似产生某种神秘联系,水不再是单纯的水,而是凝成一道水线,缓缓没入妇人唇内,好似这水生出了灵性一般。 少年蓦地睁大了眼睛,连哭都忘了:“娘,娘,娘——” 他手指颤抖指着妇人,声音都变了调子:“我娘她能喝水?” 少年一下子激动起来:“我娘是不是还活着?” 程微睇他一眼:“莫做梦,若是还活着,我就不需如此费劲了。你不要随便出声打扰我!”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妇人高高隆起的腹部画着奇怪的轨迹。 少年看不懂,却瞧得目不转睛,眼都不眨。 忽然,他看到妇人腹部轻微颤动了一下,想要惊呼,又猛然想起程微刚刚的警告,忙用手捂住嘴。死死盯着。 就见妇人腹部动得越来越明显,起伏不停,好像有什么在挣扎。 “成了!”一直聚精会神在妇人腹部以独有指法按摩的程微忽然吐出这两个字,命令道。“快,把你母亲裤子褪下来!” “啊?”少年一怔。 程微修眉高挑,神情冷凝:“快呀,莫非还要我动手不成?” 她还是个娇滴滴的妹子,眼下所做之事已是极限。给死尸扒裤子的事委实做不来。再硬扛下去,该露陷了! 程微先前所为给少年带来无比震撼,此刻听她催促,少年只犹豫了瞬间,就立刻照做。 少年才脱下妇人裤子,程微就立刻道:“你背过身去!” 少年依言照做,程微则紧张盯着妇人那里。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渐渐露了出来。 程微看清了,那是婴孩的头部,才不过成年男子拳头大小。 这样的产子过程本来就是借助了神秘的符水之力。与寻常妇人生产不可同日而语。那个小小的婴儿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推动着,很快就来到了世间。 在婴儿完全落到冰冷的木架子之前,程微用帕子垫着抱起了它,随后有些无措。 符医十三科太过驳杂,她虽然专攻胎产科,可就是这一科,想要完全学会亦不是一夕之功。到现在,她主要学的是护着孕妇安全,至于胎儿从母体出生后的事,还没来得及学呢。 “阿慧。阿慧,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抱着娇娇软软的小婴儿,程微有些发慌。 阿慧懒洋洋问:“哭了没?” “没!” 阿慧声音这才急切起来:“快,把那婴儿倒过来。轻轻拍打她的背!若是不哭,那就不大好了!” 程微忙照做,倒立婴儿轻拍数下,就听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山野。 少年猛然转过身来:“我meimei,我meimei生出来了?” “嗯。”这一刻,对上少年喜悦而忐忑的眸子。程微仿佛也能感受到那种喜悦,含笑点头。 随后,阿慧一句话让她嘴角笑容一僵:“快把脐带剪下来!” 程微把婴儿抱在怀里,观察之下问阿慧:“就是那个连着婴儿肚脐和一个奇怪东西的带子么?” “对!剪完后你记得给打个结。” 程微手脚僵硬,欲哭无泪。 怎么打结先不说,她此刻连把剪刀都没有,这脐带可怎么剪啊? 小姑娘在无助之下,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最亲近的人。 程微扬声喊道:“二哥,二哥——” 避开的人早就听到了婴儿哭声,此刻听程微这么一喊,都忍不住往这边赶来,其中程二公子听到meimei呼唤,脚底生风,第一个到了。 程微见到程澈,如蒙大赦:“二哥,你快来。” 程澈来到近前,目光落在初生的婴儿身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微微,你做的真好。” 程微哪里顾得自得,忙求助道:“二哥,这婴儿脐带要剪下来的,可我没有剪刀,怎么办?” 程澈一愣,对上meimei祈求的眸子,心便软了。 他连没有实战过的小人书都会写,难道还对付不了一条脐带么? 程二公子心中的忐忑藏得严严实实,面上挂着一贯的自信笑容,淡定拿出了随身带的匕首。 程微忙制止:“二哥,这匕首平日沾过血的,又没消毒,不能用!” 程二公子笑容一滞,忍不住默默垂泪。 又不是他的女儿,剪脐带这种事,为什么要他来啊,还要用手! “二哥——” 少女声音娇软,程二公子耳根子立刻就软了,轻咳一声,认命伸出手来。 修长如竹的手指触上滑腻温热的脐带,程澈忍着心中异样略一用力,脐带立刻就断了,几滴犹温的液体溅到他手指上。 婴儿哭声更响亮。 程澈轻叹一声,拿帕子拭去手上秽物,见程微伸过手去,忙问:“微微,你做什么?” “要打个结的。” 程澈按住程微的手:“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