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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也不能死。但死活又不在她的手里,她只能尽量的不去想这些事。 她都害怕,聪哥儿自己想来也是害怕的,他看自己的眼神满是专注,那里有对他亡母的思念和追忆,顾氏对此是颇有一点儿歉疚的,尽管胡氏的死并不完全是她下的手。聪哥儿把她当成了真正的嫡母,这近半年来的相处,他对自己满是孺慕之情,他怕再度失去母亲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吧。 顾氏心一软,也就放纵了聪哥儿,还要反过来安慰他:“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没谁能逃得过去,尽人事听天命即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只能更好的活。” 聪哥儿却一下子就怒了,道:“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他从来不管顾氏叫母亲,也不叫太太,只叫“您”,但也难得有这样发脾气的时候,倒把顾氏噎得一滞。她一向知道聪哥儿是个极聪敏的人,说句难听话,就是现下把他撵出去,以他的心性,想来也能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少年早熟,想来也不是全无好处,总是要比旁人少了一天真、懵懂的快乐,但能够早早自立,掌握自己的命运,和那些傻傻的快乐相比,又不知幸运了多少倍。 顾氏不能和他计较,只好笑着道:“好,好,我不说。” 聪哥儿虽怒,却没真的拂袖而去,仍然坐下来陪着顾氏。顾氏自己缝制婴儿要用的小衣裳,其实她完全不需要自己缝,素梅等人都有帮忙,府里针线房的绣娘们也都准备了许多,可顾氏还是坚持,那是一片慈母心,不是几句话就能表达得了的。 聪哥儿有时候拿着书,视线却落在顾氏平静、祥和的脸上。 他忽然开口道:“您不用羡慕六叔、六婶娘,将来,您也一定能过上自己想过的舒心的日子。”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顾氏怔了怔,随即又笑了,道:“你这孩子,哪来的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心里却感慨良多,原来,自己的心事,竟然一个半大孩子都瞧出来了么? 第327章 、浮木 送上第二更。 顾氏对聪哥儿的话十分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孩子天真而又拙劣的安慰罢了。尽管她和聪哥儿相差不了几岁,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境与聪哥儿已经是天壤之别。 她放下针线,仔细的回想,自己在聪哥儿这个年纪,都在做什么?不过是和闺中蜜友扑花赏蝶,闲时做做针线,调调香,弹弹琴,更多的时间是在爹娘跟前撒娇邀宠。 也许比聪哥儿还不如。 可一旦嫁进夫家,她以可见的速度在迅速衰老。这真是一个残忍而冷酷的事实。 她羡慕聪哥儿的年少,甚至有些嫉妒和愤恨。不过是性别差异而已,她便早早的被剪断双翅,束缚进这暗无天日的笼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消耗着自己的生命,聪哥儿却有着无数的未来和无限的可能。 所以由他嘴里说出来的安慰,于他来说是希望,于她来说却是绝望的讽刺。 她还能有怎么样的将来?她真要想达成自己所谓的舒心的日子,得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少年不知愁滋味,他说得真是轻松。 顾氏伸手去够茶碗,可腹中一阵绞痛。先时来得还缓,到后来却无止无境,仿佛一条带着泥沙的浪涛,一下子将她打懵了。 顾氏的手一颤,茶碗没够着,反被她划拉倒了,茶水涌出来,流了她一手背。她想唤人,可腹中绞痛,一直压抑着的恐惧全爆发出来,她被这来得迅捷又猛烈的疼痛吓傻了。 聪哥儿本就没什么心思看书,听到茶碗咣啷一声响就望过来,见茶水洒了顾氏一手,浓眉就蹙了起来,想也没想的走过,用袖子将茶碗一扫,抬起她的手背。 茶水是温的,幸好。 他用袖子把她手背上的水拂过,问她:“您怎么了?” 顾氏又疼又怕,眼里便涌上了雾气,原本沉着、坚定,总是那么临危不乱的人透出来与她年纪相信的脆弱来:“我,我疼——” 她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聪哥儿也怔住了,他木呆呆的望着顾氏。以他短浅的阅历,他根本不知道顾氏现下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怜的顾氏。 从来她都是温文浅笑,即使对着再讨厌的姜蜜和邵嫣然,她眸子中闪过一缕几不可见的伤痛,可脸上始终挂着和面具一般的笑。 那仿佛不只是她自己的面皮和武器,而是已经烙在她的脸上,成了和她共进退的东西。可现在,她哭得不能自已,手无意识的抓着他并不结实的手臂,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淌。 不只是疼,还有害怕,还有无助。 聪哥儿嗓子如同堵了一团棉花,他现在想打人,想骂人,想踢人。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嫡嫡亲的父亲。 每一个在他身边的女子,都曾有过鲜研的时节,可因为他,各个枯萎,或凋零,或变得令人嫌恶。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恨的男人? 顾氏疼得坐不住,滑下椅子,手艰难的扶着腹部。 疼痛慢慢褪去,她心有余悸,知道自己快生了,挣扎着要起身,也不顾得自己还紧紧抓着聪哥儿的手臂。可这一起之间,下身呼一下有液体涌出。 顾氏傻了。 她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裙子,低叫一声:“啊——”整个人又软下去。 聪哥儿下意识的拉住她半边身子,要是他没拉住,她这一下摔下去,还非得丢了小命不可。聪哥儿沉声道:“来人——” 素梅等人听着屋里动静不对,忙跑进来,一看两人这般模样,吓得眼都直了。聪哥儿没好气的道:“还不快点儿把人扶起来。” 他压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毫不心虚,甚至板起脸来,颇有气势。素梅等人忙应声上前,顾氏却不敢再动,顶着蚀骨的痛对素梅道:“要,要生了。” “啊?”素梅短暂的怔愣之后立刻回神。本来产期也在这几天,她忙吩咐人去请稳婆,又吩咐人把顾氏抬到产房。 聪哥儿始终不离左右。 素梅傻眼了:“孙少爷?”您倒是撒手啊?就说您是孩子吧,可这产房哪里是他轻易能进的? 聪哥儿瞪一眼素梅,道:“做你自己该做的。” 素梅:“……” 一行人踉踉跄跄的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