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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拧起了眉头，答道：“都收拾好了。”

    许太太见状，明白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又乘机追问道：“怎么回事，跟秀意吵架了？”

    许朗的眉头拧得更紧，嘴上却不愿承认：“没有，我们怎么会吵架？”

    许太太还想问个清楚，却怕惹恼了儿子，正在组织措辞，许朗却主动问起了她：“妈，当年爸爸跟你结婚，要求你放弃画画时，你有没有很生爸爸的气？”

    许太太笑着说：“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他的气呢？”

    “可你不是很喜欢画画吗？”

    “我是喜欢画画，但我更喜欢你爸爸呀！”许太太说，“一个女人为了自己深爱的男人，有什么不能放弃的？除非她爱这个男人根本不够深！”

    许朗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许太太笑着摇头：“当然不会。”

    真的不会吗？从儿子的卧室走出来时，她无声地问自己，脸色不由自主地黯淡下去。

    第二天早上，许朗准时去接秀意。两人从家里到机场再到上飞机，基本没说过话。

    在飞机上，许朗起初一直在看书，秀意默默坐在他身旁，等他跟自己说话，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动静，只好戴上耳机听音乐。

    许朗轻轻放下书，侧过脸看着她。他还在等她妥协，就像当年母亲向父亲妥协一样，除非——他想起母亲说的——除非她爱他根本不够深。

    可惜秀意一句话也没说，她听着音乐，渐渐入睡。昨晚整夜失眠，她已疲倦到极点。在睡梦中，她无意识地垂首靠到许朗肩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嘴唇微微张开，像个熟睡的婴儿。

    许朗看着她，忽然有点心疼，温柔地摸摸她乌黑柔滑的头发，细腻柔软的面颊。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如果他深爱她，为什么不能先向她妥协？

    这时，秀意突然在睡梦中□□一声，像要苏醒过来。许朗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可她还是醒过来了。

    “许朗……”她轻声叫他。

    “怎么了？”许朗的声音出乎预料的温柔。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秀意怯声问。

    许朗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回答，只是伸出手臂轻轻拥住她，在她耳畔低声说：“我想我们两个都需要些时间考虑清楚，现在我们先不要谈这个问题了，好吗？”

    秀意点点头，心中的忧虑却丝毫未减。

    经过漫长的十余个小时航程，飞机终于在瑞士苏黎世降落。

    许朗已经订好了酒店，准备先在酒店住一晚，明天参加完阿May的婚礼，再启程赶往湖区那间木屋。

    抵达酒店安顿好，当地时间还是下午，准新娘阿May打来电话，想见见许朗和秀意。许朗知道秀意不喜欢见外人，也知道她已经很累了，便让她先洗澡休息，自己去跟阿May见面。

    见面的地点就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座，许朗提前十分钟等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见到一个高挑丰满、皮肤晒成金棕色的华裔女子走过来，是阿May。

    将近两年不见，阿May皮肤黑了不少，也胖了些，看上去比以前更健康漂亮。

    落座后，两人寒暄了几句。阿May笑着问：“怎么不带女朋友一起下来？”

    许朗说：“秀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坏了，我让她休息了。”

    “我就知道，你最体贴女孩子了，我那个Joey跟你比起来可是差远了！那家伙心粗得跟棵大树一样，我都身怀六甲了，他还让我帮他搬行李！”阿May抱怨道。

    “你怀孕了？”许朗惊喜地看看她的肚子。

    阿May嘟嘟嘴说：“还不到三个月，看不出来呢！”

    “原来你们是奉子成婚啊！”许朗笑道，“Joey这家伙也真是的，这么不体贴老婆！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你当初选他不选我呢，现在后悔了吧？”

    阿May笑起来：“是啊，当初我要是选了你，现在肯定待在家里做少奶奶，孩子都生两个了！”

    “可不就是？”许朗哈哈笑。

    “唉——”阿May故作遗憾地叹口气，“我是没这个福分了！秀意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许朗又笑起来，笑容却带着少许苦涩。

    阿May并未察觉，又说：“说起来我还没见过秀意呢，你有她的照片吗？”

    许朗拿出手机，找出秀意的照片给她看。

    “真漂亮！”阿May由衷赞叹。

    “她是个盲人。”许朗说。

    “什么？”阿May大吃一惊。

    “她四年前出了车祸，之后就看不见了。”许朗解释道。

    “真可惜。”阿May将手机还给他，“还好她遇见了你，你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许朗苦笑了一下，突然问：“阿May，你说我是不是太大男人了？”

    阿May听到这个没头没脑地问题，怔了一下，然后才回答：“是挺大男人的，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离开你了。”

    阿May原本是电视台的编导，但她的理想却是拍摄野生动物纪录片，正因为这样，当初她才想到美国发展，并想让许朗陪自己过去。许朗既不想去美国，更不想她日后远赴非洲、澳大利亚这些地方拍摄什么纪录片。两人无法达成一致，只能分手。

    阿May诚恳地说：“许朗，我跟你分手，跟Joey在一起，好多人都替我不值，觉得Joey方方面面都比不上你。可我明白，Joey远比你更懂得尊重我，支持我，我跟他在一起，才能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许朗默然，看着她的眼神中有些歉疚。

    阿May不想扫他的兴，又爽朗地笑起来：“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许朗笑着点点头。

    阿May笑着说：“现在我都要结婚做mama了，你跟秀意应该也快了吧？我看秀意就是你一直想找的那种女孩，温良贤淑，标准的贤妻良母。”

    许朗又苦笑起来，他原本也以为她是这样的，如今才发觉不是。可错的到底是她还是他自己，许朗却有些分辨不清了。

    阿May的父母都已定居苏黎世，所以她才选在这里举行婚礼。仪式很简单，也很浪漫。婚礼结束后，阿May便和丈夫出发去旅行了，许朗也带着秀意赶赴湖区。

    天气已经很冷了，湖区落了好几场雪，可惜这时都已经化了。不过天气预报说，这里很快又要下雪了。

    许朗和秀意来到湖区那座木屋。屋子的面积并不小，里面的布置十分雅致，各种设备用品一应俱全，冰箱里还准备了大量食材。

    木屋的主人就是许朗口中的周叔叔，他是许朗的父亲许知衍最好的朋友。许知衍在世时，每年都会来这座木屋待上一个月。三年前，他乘飞机过来时遭遇空难去世。许朗不止一次听父亲提起这里，但自己过来度假还是头一回，因此十分新奇。

    木屋客厅有一座很大的壁炉，旁边整整齐齐堆了一大堆木柴。虽然房中已经开了空调，暖烘烘的，许朗还是兴致勃勃地想试试烧壁炉。他跟秀意都没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