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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干、甜点、蛋糕被送来工作室,可是她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她身处这个江湖,就得严格遵守这个江湖的规矩:一个不能忠贞于“美”和“瘦”的女人,如何能在时尚界立足。 是的,她一贯都有做某件事情之前先制定计划的习惯,从小就擅长自我管理:今天记多少个单词,做多少张模拟试卷,看多少页书。计划完成之前,无论有多疲倦,她都不允许自己休息。 在少女时期,过度的自律和严苛,让她显得比同龄人要老成很多,有些时候,也让她显得不那么可爱。 可是成年之后,她所具备的这些特质的优势,开始渐渐显山露水。 社会是一个遵循着逻辑而运作的巨大机器,它不像心灵鸡汤里那样温情脉脉,也不像励志故事里那样总有逆袭的情节发生,它不见得一分耕耘便有一分收获,但你如若连这一分都不耕耘,必然没有任何收获。 它有制度,亦有规则,不近人情,却也奖惩分明,它比童话残酷,却比命运仁慈。 要想满足生存之上的种种需求,感性是无力的,非得依靠强大的理性才行。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和闵朗联络了,这在过去十几年中,是前所未有的。 是啊,过去,即便她再忙,再累,再相隔两地疏于维系,闵朗总是会隔一小段时间便主动问候和关心她。 可自从那个早晨,他们在咖啡馆分别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空前的转变。 她知道自己做得过了火,可当时情势危急,只能用非常手段,她担心自己再不出手,闵朗就会被那个叫乔楚的女生彻底抢走。 我有什么办法! 徐晚来气急攻心,我不过是想确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而已。 “利益”,她一直自欺欺人地用这个词定义闵朗在她生命中的意义,虽然她明明知道,这不是事实的全部。 承认自己爱他,承认自己的内心需要他,这太不符合徐晚来一贯的行事作风,她自作聪明地认为,用一个最世俗的词语去定义他对她的意义,便能够使自己所有过分的行为变得合理。 那些欣赏她、仰慕她的人,谁也看不出她只是一个来自工薪阶层,平民家庭的小孩。人人都当她是天生的“白富美”,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走了一段很远,很远的路。 走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她绝不能感情用事,毁掉自己的心血。 但是,再精密的机器,偶尔也会出现故障。 她终究也有自我怀疑的时候:如果说我得到的一切都已经足够,为何夜深人寂之时,心口仍有澎湃的疼痛? 她有多想念闵朗,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想打电话给他,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甚至想见见他,不一定非要做点儿什么,就是见一见,像以前那样,面对面地坐着,喝杯东西说说话,也很好。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便已经这样做了。 电话响了很久,语音提示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不甘心,又打了两次,仍然还是一样的结果。 可是,如果直接去白灰里……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可以,那也太卑微了。 她坐在沙发上,就是那张沙发,抱着猫咪玩了一会儿,心里七上八下各种情绪、猜想搅和在一起,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她从前完全不知道,心乱如麻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幸好,在她的理智崩盘之前,闵朗回电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一点儿喜悦或是意外,像打给一个送餐员或是快递员:“手机静音了,刚刚才看到未接来电,有什么要紧事吗?” 像有一枚果核卡在喉咙里,徐晚来好半天没接话,要紧事?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但从前有关她的一切都是他的要紧事。 “很久没见你了,”她还是很擅长举重若轻这一套,“忽然想起来,给你打个电话,忙吗?” “还好吧,你呢?” 她沉吟着:“我,今天不忙,要是你有空的话,碰个面,去吃点儿东西?”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她以为是信号不好,预备重复一遍,这时,闵朗讲话了。 他的声音不大,听得出犹疑,但最终还是坚决地拒绝了:“改天吧。” 正在这个时候,像是背景音一般传来一个女声:“帮我倒杯热水,肚子疼死啦!” 一瞬间,徐晚来握着手机,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头的闵朗也没料到乔楚会突然大声讲话,他回头看向卧室里的乔楚,她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在宣告,我是故意的。 他瞪了她一眼,却又被她瞪了回来。 “不好意思,是我太欠考虑了。”徐晚来轻轻地笑起来,只有十秒钟的时间,她的软弱和伤感便烟消云散,又恢复了张弛有度的节奏,对,这才是我的常态。 “那,下次再约。” 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迫使闵朗开口追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徐晚来怔了怔,是,她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反正不会是明天,也不会是后天,可能是两个月后,或者小半年? 她也不知道。 “闵朗……”她顿了顿,想说的话都已经被乔楚打乱,如此,那便不说了吧,“我挂了。” 闵朗没有马上回到乔楚身边,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脑海中有万马奔腾。 他有种近乎想死的怨怒,对他自己,即便已经无比清楚地了解了徐晚来的自私和无情,但他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想要尽快去她身边。 “是她吧。”乔楚冷冷地说,并不是发问,“你想去见她吧。” 闵朗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你刚刚说什么?肚子又疼了?” 乔楚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打开Appstore下载了一个专门记录女孩生理周期的APP。 “你干吗在我手机上下这个啊?”闵朗伸手去抢手机,却没抢到。 乔楚忍着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其他时间你爱跟谁在一起我管不着,但是我生理痛的这几天你一定要陪着我。” “那你也不用在我手机上下这种东西吧,神经病啊。”闵朗终于把手机夺了回来,“我这就删掉。” 乔楚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说话。 从Nightfall走出来的时候,徐晚来已经把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她有点儿茫然,想要忘记之前自己干的那件蠢事,可是内心的羞耻感却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清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