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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位。 这太折磨人了,他差一点儿就想打电话给叶昭觉说改天再约。 想了半天,他终于还是决定不要干这么没出息的事。 挑选见面时间之前,他很犹豫,到底是约在白天还是晚上? 白天是最佳工作时间,光线充足,精力充沛,可是如果约在晚上的话…… 世人都知道,夜晚的迷离会催发出人潜在的另一重人格,容易流于脆弱、伤感,以及细碎的情情爱爱。 他认真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定在白天。 他想,用理性的面目去面对对方,也许对彼此都比较好。 曾在青草地里被蛇咬过的人,在伤痛愈合之后,也许还能够有勇气再接近那块草地。但一个仅仅只是旁观了这一切的人,却将终生绕着那一处走,因为他弄不清楚,危险的疆界在哪里。 叶昭觉和简晨烨,他们因为太过靠近目睹了对方所承受的伤害,从而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提前掐灭。 他们或许没有意识到,又或许都意识到了却极力回避着,这是一个很悲哀的事实。 他们都无法再走进那片草地了。 又是一声“嘎吱”,这次推开门的,确实是叶昭觉。 仿佛已经过了十载春秋,简晨烨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没有惊人的变化,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五官发型,都还是原先的样子。 但她在你眼前坐下,就在这一刻,你知道她已不是你熟悉她就像熟悉你自己一样的那个人了。 “你好歹随便说点儿什么。”咖啡已经凉透了,叶昭觉终于开口打破了僵局,“我们俩总不至于这么找不到话题吧?” “唉,我一向都不太会讲话,你又不是不知道。”简晨烨面露愧色。 很多时候,沉默并非是无话可说,而是一言难尽。 从看见她的那一分钟开始,简晨烨心里便止不住地翻涌着伤感,尽管叶昭觉没有诉苦也没有抱怨,但他看得出来她分明过得不太好。 她瘦了太多,宽松的藏青色上衣罩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体上,稍微动一动,她的肩膀和锁骨就全露出来了。 他对这件衣服有印象,是某个大牌的仿版。 当初她买回来的时候穿在身上刚刚好,为此,她还兴高采烈地说过:“好合身,不用浪费退换的快递费啦。” 他想起她当时的表情,那种天真还历历在目。 那条毒蛇又开始啃噬他的心,有生之年,他都不会忘记这种尖锐的疼痛。 “你不说话,那就我来说吧。”叶昭觉沉吟片刻,终于说,“你去法国的消息,是清羽告诉我的。我没想到,我们之间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起初我完全无法接受,在那段时间里,我甚至连吃饭睡觉这种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除了分手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讲到此处,她停顿了一下。 眼泪顺着她微笑的脸一直往下落,看上去,她下一秒就会破碎。 “你走了之后,我无数次地想,为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的事业方面一直没有突破,而你一离开我,马上就有了起色,这是为什么……你让我说完,这件事差一点儿把我弄疯了,你让我好好说完。 “那阵子我好像变成了两个人,我一直在想,也许是我阻碍了你,是我身上的不知道哪一种特质,妨碍了你。我认为一定是我的问题才会招致这样的结果,然而当我稍微清醒一点点的时候,我又要安抚那个偏激的自己,说这一切与我无关,只是我们的缘分已经完结,我没有运气去分享你的成绩和荣耀。 “我不敢和任何人说我的真实想法,无法启齿,太荒唐,太难堪了。所以我只能自己慢慢地,消化那种不好的情绪。我用尽所有力气去抵御它对我的精神、身体和生活的侵略,到现在,我已经不能够回想自己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深埋于内心的秘密终于被自己亲口揭示,她如释重负,却也因为陡然卸载了这个包袱而感到极端空虚。 她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给掏空了。 简晨烨的脑中有巨大的轰鸣声,像是飞机即将起飞,巨轮在海面鸣笛,像是一万列火车的轮子同时摩擦铁轨,不计其数的金属剧烈撞击,碎片飞向空中。 他的一生,从未有过,将来也不会再有,如此沉重至不可饶恕的罪孽感。 他突然顿悟了,他和叶昭觉之间的那座桥梁已经被命运彻底摧毁,他与她被万丈深渊分开来,再无回头路。 他手心里这颗小小的甘甜的果实,使她更加充分地品味到了经久不散的苦。 他的进步,没有带给她一丝一毫的慰藉,反而为她制造了更深更重的灾难。 属于他的那一点点荣耀,不仅没能照亮她艰辛的人生,反而置她于比晦暗还更晦暗的境地。 已经没有立场可以去揣测,我们还能不能够再在一起。 如果曾因你自身的原因而使你挚爱的人陷入这样暗黑的深渊,那么你没有资格说我原本只想希望你幸福。 就在这时叶昭觉止住了哭泣。 “幸好……” 就在这时,简晨烨刚刚想要问她“现在呢?” “齐唐鼓励了我。” 叶昭觉用这六个字,在简晨烨的胸膛上砸出了六个窟窿。 他原本前倾的身体慢慢地靠回了椅背,激动的心情,一点一点冷却下来,理性再次占据了头脑。 他知道,最后这句话,她是故意的。 “那就好。”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笑有多虚伪。 “你呢,画展做得怎么样?” “其实是个意外的机会啦,那家画廊想获得几位前辈的作品代理权,老师又想提携一下晚辈,所以是我运气好而已。”他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 “不管机会是怎么来的,终归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嗯,我给你带了礼物。”简晨烨把纸袋推到她的面前。 刹那之间,叶昭觉的脸变得惨白。 她眼睛里原本的那一点点亮光,微微地颤了颤,然后,熄灭了。 齐唐在当天晚上比较晚的时候,接到了叶昭觉的电话。 手机响起的时候他很诧异,这不是叶昭觉一贯的风格,她是那种打电话之前非要先发一条信息确定对方是否方便讲话的家伙,好像天生就给自己戴着一副镣铐,生怕一个不当心就给别人制造了麻烦。 “你今晚约了人吗?”她有点儿急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