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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什么都得一一向我禀报,出了任何差池,就是灭九族的罪。”胆战心惊的宫女们唯唯应下,自此日夜安排人守着女王,不敢大意。 封凌总算有了点起色,开口说话了,尽管就说了个“滚”字,苏懿也颇觉欣慰。他将这事暂时搁置,先去忙着稳定大局。谁知三日后,封凌吃饱睡足有了力气,找个借口支开宫女们,独自在房内将一条白绫挂于梁上,欲寻短见。 幸亏一位叫香樨的大宫女警觉,她将女王吩咐办的事交代别的宫女去跑腿,自己急忙赶回寝殿。一眼看见殿门紧闭,心下顿觉不妙。赶紧去推门,门被牢牢闩上。她大声叫喊,里面无人应答。慌得她转身奔出去叫了两名侍卫过来,三人破门而入,便见女王陛下端端正正挂在半空中。 侍卫们用剑劈断白绫,将封凌抱了下来,一摸鼻息,气息尚存,略略放下心来。香樨吩咐他们一个去请御医,一个去请摄政王,自己在寝殿看护。 不一会,御医还没来,苏懿已赶来了。面沉如水,怒气逼人。香樨扑通一声先跪了,头在地砖上磕得嘣嘣响,嘴里直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恕罪!”苏懿半眼不曾瞧她,径直跨过去扑到封凌身边,见她躺了一阵,渐渐缓过来,才松了口气。 他回头冷冷瞥了眼香樨,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平日里怎么交代的?一个两个都不管事,嫌灭九族还不够?” 刚刚赶回来得知消息的其他宫女们,齐刷刷跪了一屋子,除了磕头如捣蒜,别无话说。封凌睁开眼,见她们一个个头破血流,于心不忍,哑着嗓子开口说道:“你们都起来罢。是死是活,终究是我自己的事,与人无干,摄政王何必怪罪她们?” 苏懿挥了挥袖子,宫女们大着胆子谢过恩爬起来。这时御医来了,悬丝诊脉,开方抓药,一番忙碌,自不必提。苏懿一直守在床边,待她吃了药,宫女们都识趣地散了。 此时已是戌时正,夜来暑气消散,凉风拂槛。苏懿不顾封凌的反抗强握住她的手:“谢铮一死,你三番五次要随他去。我知道,你早就想抛下我。好,很好!下次我一定成全你。只是你若死了,我便叫这一殿的宫女都为你陪葬。若是还不够,再添上她们的九族。” 封凌动了动身子,垂下眼睑没有吭声:这威胁对她总是有效。从前资芸就说过她太心善,容易被人拿捏。可惜她改不了,永远也改不了。 苏懿见她服了软,彻底放了心。亦改了态度,抚着她的手温柔地说:“你这般寻死觅活的,可有想过我心里多难受?” “嗤!”封凌扭头朝里冷笑一声道:“我死了,你便从摄政王升做一国之君。彼时后宫佳丽三千,快活赛神仙,有何不好?” “你说的什么浑话?我做这摄政王不为贪图权势,但为护你周全。你一向不谙政事,当年一篇写得乱七八糟。若我不摄政,只怕王朝颠覆,你会受尽欺凌。” 她想将手抽出来,却挣不开,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别提当年,当年有多美好,如今便有多悲凉。眼前物是人非事事休,满腔幽怨无处诉说:“怕什么王朝颠覆,大不了还有一死,我本就不想活。” “从前的情意呢?你应诺我的一生一世呢?都不算数了?”苏懿紧攥的两手汗津津,浑身倒发凉,由内而外。 “从前事不必再提。”封凌转头望向他,声色俱厉:“我只问你,那夜你为何闯宫?明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却害死了他。那两个刺客是不是你带来的?我只想听到一句实话!” 苏懿松了手,跪在床前,举起左手,郑重地说:“我苏懿,今夜在此对天发誓,那两个刺客绝不是我安排的。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永生永世压在十八层地狱下不得翻身,过路神明皆可作证。” 他起身复坐回床边,夙夕cao劳,熬得通红的双眼疲惫而忧伤:“你负了我,却怨我不该闯宫害死谢铮。你教我如何?眼睁睁看你们成亲?” “既是我负了你,你现在就杀了我罢,一剑了却新仇旧恨。这王国,这宫殿,从此都是你的,再没人和你争。” “杀了你?”苏懿仰天大笑起来,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莫若先杀了我自己。我捧你至心尖,一根头发丝都不愿伤害。唯恐有半点不周到,这颗心便从此破碎。这么多年,你还不肯信我吗?” 信甚或不信又如何呢?莫非谢铮死了,她倒还能高高兴兴地嫁人不成。一炉馨香燃尽唯余冷灰,风乍起,吹得往事如烟飘散,他和她已再无可能。封凌狠了狠心对苏懿说:“你走罢,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不怨你害死谢铮,是我负你在先。但只从今起,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一生陌路,永不相见。”说完拉过被子盖在头上,再无动静。 床边寂静得可怕,仿佛过了一万年,才有个略带哽咽的声音说:“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如何待我,我待你始终不变。你安心睡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倘若从未相识,是否没有这许多心碎?倘若从此不爱,云淡风轻,一笑而过该多好。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封凌摸着掌心他的余温,侧耳静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无声的泪湿了鬓发。 谢铮出殡前一日,封凌全身缟素,蒙着白纱驾临谢府。灵堂里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水陆法会,高僧们诵经声喋喋不休,铙钹锣鼓热闹喧天。她独自跪坐在最前面,越发觉得孤独凄凉。短短十几年,与谢铮在一起的每件事都清晰得如同昨日,而今日躺在那金丝楠木里的怎会是他? 她提了那盏孔雀灯来,放在火盆里细细地烧。“欲倾一生情,解封江河凌。”噼噼啪啪的火焰吞噬着这几个字,转眼化成黑灰。他给了她一生,而她害死了他。她欠他的千千万万,何时还得清?每日每夜她的心痛到难以呼吸,想要了结一切,却被宫女们苦苦哀求。她的命不是自己的,由不得她做主。只剩眼泪还有自由,流满一江水,是否能载她入他怀? 这一夜何其短暂,苏懿率领百官跪在她身后。佛音绕梁,香烛明灭。 清晨,天蒙蒙亮。出殡的时辰已到,不知情的封凌犹跪在棺木前方,妨碍了抬棺。苏懿一声不吭上前强搀起她,带至灵堂外,扶她坐进了轿子,转身吩咐宫女:“陛下跪得腿麻,赶紧揉揉。” 雪白的纸钱漫天飞舞,白色的纸幡林立,从谢府到郊外的陵地,铺天盖地的惨白中,唯有谢铮棺木那一抹深红触目惊心。 一切按部就班进行着,没有人真的伤心,不过例行公事完成一场葬礼而已。谢钊和他的家人不知为何都没有来,封凌只顾着悲伤,完全没有在意。只有苏懿暗暗cao心这件事:不合情理的行为必有古怪。 表面平平静静的这一天,在下葬的时候终于出了乱子。失踪许久的玉荷突然从人群后冲出来,一头碰向棺木。恰有位抬棺人有些功夫,反应极快,出手拦了下。饶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