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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诗文中的机关术。从前七娘还细细研读过,后世各种藏头隐尾之诗,许多皆受它启发。 等等! 诗文中的机关术? 七娘猛一个激灵,霎时豁然开朗。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过秦楼2 自上回朱凤英召见七娘,似乎上瘾了,隔些时日便要召见一回。 召见之后,也并无要事。或是训斥一顿,或是骂一句,每回都闹得不愉快。 宫中皆道九王府的侧妃不受待见,连带着九王府也备受嫌弃。一片的落井下石,多有嘲笑。 金戈正伺候谢菱做针指,抱怨道: “小院那位自己得罪人,偏连累府里。王妃都不知道,如今外面是怎样说咱们王府的!” 谢菱似不在意,又绣了几针,只道: “我确是不知。你且说来听听?” 金戈鼓着腮帮,一时语塞。 能说什么!不过是说九王爷名不正言不顺,不受皇帝疼爱。连自己的女人也任人欺负! 只是这样的话,金戈哪敢说出口? 谢菱看她一眼,挂了个温和的笑: “都是一家人,有甚么不是,大家一同受着便是。你这张嘴,也太刻薄了!” 金戈不服: “王妃!凭什么她的过失,要咱们负责啊?” 谢菱依旧含笑,笑意还更深了。 金戈不知其间缘由,遂这般想,旁人自然也这般想。 一位得罪人的侧妃连累九王府,不是更显王妃的好,九王爷的无辜么? 这笔账不管怎么算,都是她与完颜宗廷获利。 “王妃!”金戈又道,“朱妃都说了,她见着小院那位就恶心。还说咱们府上心机深重,故意找她麻烦!” 谢菱心下冷笑。 装! 她倒要看看,朱凤英还能装到何时? 正此时,完颜宗廷恰跨门而入。 只见谢菱端坐绣绷前,神情专注,微微低头,倒见出一番娴静文雅。 彩色丝线于绣绷上交叠,正似女儿家的心思,是心有千千结。 完颜宗廷愣了一瞬。若非对她深有了解,还当是个心思恪纯的小娘子。 倒是金戈高兴得就要跳起来!王爷是许多时候不来看王妃了。 她兴奋地行了一礼: “王爷王妃慢聊,我去沏壶茶。” 说罢便匆匆而去,只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谢菱。 “王爷今日有空?”谢菱轻声道,“不去陪你的侧妃?” 她语气冷淡,像是在说旁人的事,并无半分醋意。 “她进宫了。”他答得也简单。 隐隐之中,只闻得声音里有一丝落寞。 “王爷心软了?”谢菱轩眉问道。 完颜宗廷轻笑一声: “你是说朱妃的训斥?意料之中的事,若真心软,当初就不会许她入宫!” 她抬起眼,放下针: “王爷知道,臣妾不是指这个。” 完颜宗廷神情一暗。 他当然知道她说什么。谢菱说他不忍心,并非指从前之事,而是将来之事。 “王爷,”谢菱忽正色,“是时候收网了。” 完颜宗廷瞳孔微张。 放任七娘与朱妃见许多回,不正是为了“收网”时更痛快么? 但他为何有一丝犹疑? 完颜宗廷锁着眉。 谢菱扯了扯嘴角: “王爷舍不得?怕收网之后,面上装出的温情也不复存在?” 完颜宗廷不语。 谢菱故意叹了口气,酸道: “江山美人,还真是难以抉择。” “你少阴阳怪气的!”完颜宗廷沉着声音。 他蓦地发现,自己渴望得到七娘的爱,她的仰慕。 但他从前要不起。 而如今,依旧要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疲惫: “收网吧!” ……………………………………………… 空荡荡的宫殿中,灯火幽暗。虽在白日里,却显出深夜的阴森,还带着丝丝凉意。 朱凤英与七娘聚在一处,低声说话。 侍女们早被赶了出去。自然,她们也乐得出去。每每乌林侧妃来,不是受训斥便是受羞辱。她们才不愿留在那处被迁怒呢! 况且,出来了才有机会传闲话。 七娘自然不在意这个。她与朱凤英的每一次见面都极其宝贵,是没时间闲扯的。 “表姐,前日我在赵廷兰书房见着,才有了此心,也不知妥不妥当?” 话音才落,七娘自己先“呸”了一声。 如今应唤那人完颜宗廷了!他才不配姓赵! 朱凤英方道: “你是说,写一封类似字谜的寻常信件,要陈酿猜?” 七娘点头: “表姐有所不知,从前我与酿哥哥逃难,苦中作乐便用过这个法子。有个解法,是我与他一同论出来的,故而,世上能解的唯我夫妻二人。” 朱凤英亦点头,旋即又蹙眉: “只是有两处麻烦。一来,咱们以何理由给陈酿寄信?” 即便托付秦桧,每封信的内容、寄信缘由,都会严格审查,滴水不漏。 “二来,”朱凤英又道,“还是从前的疑虑。这个秦桧,究竟可不可靠?” 七娘默了半晌。 可不可靠她不知。但她知道,秦桧一定不会出卖她们。 “你确定他不会出卖?”朱凤英也想到一处去了。 七娘抿了一下唇: “他在大宋是有美名的,这是他的后路。” 秦桧在金国虽是八面玲珑,但他到底是大宋子民。若来日归国,想要高官厚禄,倚仗的便是这护主的美名。 出卖她们,岂不是自断后路? 谁会自断后路呢! 七娘接着道: “至于表姐说的第一个麻烦,倒也容易。” 朱凤英一愣,看向七娘。 她又道: “秦桧有位兄弟,唤作秦棣。他与三郎熟识,不若寄给他,也能掩人耳目。咱们信中只需提一句代问三郎的话,他自然懂得。三郎认得我的笔记,他定会为我带信给酿哥哥。” 信一旦到了陈酿手中,解开字谜,不论近况或是敌情,她们要说的话俱能传出了。 “表姐,你意下如何?”七娘认真问。 朱凤英看向她,只觉她与从前不同了。 汴京的谢七娘,连多写几个字也怕她累着,哪里需要盘算如此危险之事呢? 一时又有些心酸。 “七娘,”朱凤英感慨,“你长大了。” 七娘一愣,心中亦泛起酸楚。 长大…… 听上去真是残忍。 若可以,她宁愿永远不长大。永远做陈酿的小跟班,做他一无是处的妻,再被他说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她叹了口气。 千般情思,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