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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肆之中,门庭若市,已许久不曾这般热闹。 韩氏捧着一叠写了字的笺纸,高举着传阅。 她四周围满了人。有读书的仕子,上了年纪的老学究,更有青春年少的风流少年。 笺纸上的字迹清秀工整,众人争相传看,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 “陈家大嫂,”一老者举着笺纸,神情激动,“如此锦绣文章,真是位小娘子作的?” 韩氏得意地笑了笑。 笑容之中,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一读书人又道: “这句的注解作得极好,新颖之处,见所未见啊!” 这人一看便是个书呆子模样,捧着笺纸爱不释手,就恨这些不是自己写的。 一人附和: “当真是位大才女啊!枉我日夜念书,倒比不得她!” 有风流少年,粗略看过一回,嚷道: “陈家大嫂,那小娘子既有大才,不如请出来一见。也好教咱们请教切磋一番啊!” 此话既出,四下附和之声更是此起彼伏。 其中自有真心论学问的,但更多的,则是为一睹芳容。 他们才不管文章好坏,一副好皮囊,足以在扬州传得沸沸扬扬。 韩氏面色含笑,却也有些惊讶。 她自然分不清文章优劣,只是听陈酿夸过七娘近来所作。 她想,陈酿便是家中最有学问的了。连他也夸,自然是好。 只是,没想到这样好! 韩氏本欲引些人来,时时求见七娘,最好有人慕名求娶。 她那样大的架子,必定不堪其扰,到时自己走了也就是了。 不过,扬州城传话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短短一个早晨,陈家酒肆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只怕不消几日,便能逼得那谢小娘子愤然告辞。 韩氏正打着如意算盘,并不曾察觉,绍玉已出现在人群之中。 他随意夺过一张笺纸,才看一眼,便知是七娘字迹。 七娘的文章,怎能随意外传? 他又夺过旁人手中的笺纸,一一看来。越看越生气,越看越火大。 被夺了笺纸的人一脸莫名其妙,皆向绍玉看去。 正待骂他来,绍玉长鞭一挥,啪! 众人霎时向后缩了缩。 只见他满眼怒火,倒像是被传文章,受辱的那个。 一风流小郎君看不过,挺身上前: “众人皆排着传阅,你横什么横?” 年轻男子自是血气方刚,一言不合,连打死人的都有。争论几句,实在算不得什么。 众人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绍玉闻言,举起马鞭直指着他,忽一声冷笑,只道: “你们没资格看!” 那风流小郎君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撸起袖子便要打。 一旁的同伴神情紧张,忙拦住他,耳语道: “那是王尚书家的小郎君!你可别惹事!” 风流小郎君一愣,霎时放下袖管,没了底气。 众人皆是好奇。这人方才还仗义执言,半刻不到便怂了! 他们打量着绍玉。 眼前的人玉冠束发,锦袍风雅,这般非富即贵的打扮,看来是大有来头的。 绍玉哪管得他们所想,只又猛挥一鞭。 鞭子触地清脆,众人一抖,不觉让出一条道来。 绍玉缓步行上前,每一步,韩氏便感到一阵压迫。 她强装镇定,掌心额间却直直冒汗。 竟忘了还会引来这个登徒子! 不过也好,他既来了,事情闹大,七娘也留不得了! 绍玉又往地上抽了一鞭,众人一颤,皆退了退。 “疯女人,”他瞪着韩氏,“你敢把她的文章胡乱传?” 韩氏将手背在身后,紧紧扶着门框,壮胆似的,高声道: “文章作来,不就是看的?我,我是替她扬名呢!你是她甚么人,与你何干?” “家里人。”绍玉道。 韩氏一愣,谢家不早被灭门了么?何来个“家里人”? 此话既出,四周便闻着窸窸窣窣的议论。 “看来那小娘子不仅文章风流,人也风流啊!”有人笑道。 “别胡说,当心惹恼了这小郎君!”说这话的,大抵是有些被绍玉吓到。 “这是谁啊?你如此怕!” “你连他都不认得,还在扬州混呢?” “哎哟!”有人附和,“莫不是王尚书的幼子吧?” “我瞧着像。” “那是惹不起的!” …… 周遭议论四起,韩氏也听在耳里。 这登徒子,不会真是大官子弟吧? 天哪!她还在他面前说过要报官的话! 他家就是官,又报谁去! ………………………………………… 酒肆外的喧嚣,七娘多是不在意的。在她看来,那与自己无关。 她梳洗毕了,对镜端详,一面等待绍玉。 模样虽不似从前,瞧着却比昨日要体面些。 想着就要见到六jiejie,七娘心中只扑通扑通地跳。 她缓了缓气息,还是写几个字冷静冷静。 刚行至书案,七娘便觉出不对。 自己每日伏案,对这书案熟悉至极,今日见着却不大对劲。 前日写的文章呢? 七娘心下一沉,四处翻找。 整个屋子被她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不得。 正焦躁时,只听酒肆的喧嚣愈发大了。 那扬鞭之声,熟悉至极。 ☆、第九十八章 撼庭秋4 怎么又闹起来了? 七娘蹙眉望着酒肆的方向,昨日还特意嘱咐过三郎! 韩氏不过爱逞口舌之快,有陈酿的托付,她到底不敢真对七娘怎样! 三郎又何必与她计较呢! 而酒肆之中,众人猜测着绍玉的身份,连带着对陈家酒肆,都多了一分好奇。 还有那不曾露面的小娘子! 她究竟是何人?不仅作得一手好文章,王尚书幼子还为她为“家里人”! 这着实奇怪了些。 韩氏四下看看,偏今日陈酬外出,家中没个男人! 见众人怂成这副模样,她心里早悔了千回万回。 怎么招惹上这位祖宗了! 她喘了几口气,方道: “你姓王,她姓谢,怎么就是家里人了?” 韩氏这会子倒聪明了一回。 既不是家里人,这般管东管西,放在何处理论皆是没道理的。 四下之人又开始议论,有说绍玉仗着家中权势作威作福! 绍玉一时语塞,神情却依旧横的很。 半刻,他忽举起鞭子,点着韩氏道: “疯女人!这还轮不到你管!” 韩氏见众人倒向自己这边,也不知怎的,忽来了胆子。 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