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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有些虚,你看……” 还不待他说罢,只听陈酿道: “去看看也好。” 话音刚落,徐秣直兴奋得要跳起来。有陈酿这位大才子同行,自然得以壮胆。 而陈酿对这位赵大人也着实好奇。从前常听谢诜念叨,也不知究竟是位怎样的人物? 二人一路行来,方至江宁府衙。 只见此处读书人成群而立,济济一堂。 江宁学子比之汴京,是更得风雅的。他们一个个宽袍大袖,风度翩翩,或清贫或富贵,也都不拘着。 众人往来行礼,自有一番学子的儒雅之态。 见着徐秣来,自有学生上前招呼。看来,他是长日出没于论学之所。 只见有人行来,一面道打趣着笑道: “徐秣,你小子又来了!早点都卖完了?” 来人高高大大,蓄着短须。他笑声恣意爽快,比寻常读书人更得一分英武之气。 徐秣也不恼,只作揖道: “张政哥,看来你的鱼酱也都卖完哉!” 一时间,二人笑做一处,又相互打趣一回。陈酿见着,心头有些难以言喻的悲凉。 同为读书人,他尚能贱卖字画为生。那些卖不出字画的,东赚点西赚点,起早贪黑,却还不忘记读书论学,到底是太难得了。 陈酿忽对眼前的二人肃然起敬。 只听张政道: “这位仁兄不曾见过,敢是初来江宁的?” 陈酿方作揖道: “张兄有礼。在下姓陈,自汴京而来。” 听闻汴京二字,张政心下自是有些震动。国破之殇,起于汴京,无不是天下士子的锥心之痛。 张政遂避汴京而不言,只笑道: “原是陈兄。我在那头占了座位,过会子赵大人讲学,咱们能听得更清楚些!” 他言语之间,直见一派热情爽朗,行事亦是大大咧咧,颇得侠义之风。 陈酿记得,从前在汴京时,亦有一位姓张的小郎君。不过那位张兄圆滑世故,与张政的游侠爽气,是大不相同的。 三人方一处落座。 陈酿四下看去,座中最幼者,不过十岁上下,最年长者,瞧来已甲子有余。治学之风如此开明,可见江宁确是文脉所在。 张政对这般场面自是习以为常。他拿手肘怼了怼徐秣,方低声问道: “你今日可带了文章来?” 徐秣点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卷来,展开道: “前两回递上去的文章,想是赵大人看不上,返回之时,其上只得一个‘阅’字。” 他一时有些失落,转而又兴致盎然,接着道: “可这卷不同!方才路上,我已向陈兄请教过一番。你看,不妥之处已然修改,过会子我再誊抄一份便是。” 张政先将卷页看过一回,又看了看陈酿,只朝徐秣竖起大拇指来。 他凑前道: “你小子运气!” 徐秣正得意间,只听一声“赵大人到”,四周霎时一片安静,皆齐齐向赵明诚看去。 ☆、第五十四章 风流子2 只见楼阁深处,正行来一青袍文士。他约摸四十五六的年纪,衣袂翩然,短须规整而文雅,自有一番风流之态。 他的四周,簇拥着江宁府的府官们,皆是一般文气儒雅。 想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江宁知府赵明诚。他未着朝服朝冠,以燕居打扮相待,倒像个做学问的夫子。 徐秣推了推陈酿的手臂,只低声道: “这便是咱们的赵大人。” 陈酿嗯了一声,问道: “赵大人倒是平易近人。” 一旁的张政闻听,附和着笑道: “可不是!赵大人与学子们论学,从来也没个官架子,有时见着好文章,还能兴奋上半日呢!不过……” 张政忽压低了声音: “与陈兄说句实话,赵大人所喜之文,我总觉着文气太重,有些软弱。眼下金蛮子虎视眈眈,如此文章盛行,未必是件好事。” 陈酿侧目看向张政,他的话出自肺腑,似乎很有一番见地。 从前在谢诜书房,他也读过些赵明诚的文章。诚如张政所言,文辞才情之上,确是无可挑剔。若在盛世,当领得一方文脉学术。 可眼下,大河以北已然沦陷,江南也不过是暂且偏安,早晚还有硬仗要打呢!江宁重镇如此风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座中学子自是各有议论,赵明诚四下扫过一眼,遂在主位落座。 陈酿抬眼审视一番,只觉他与汴京的官员大不相同。他既无谢诜的不怒自威,亦无蔡京的jian猾戾气,端端的一派文士之风。 只见他神情温和而有礼,儒雅俊逸间,又带着中年男子的沉稳。风流才子一词,用于他身上,倒觉着与年纪无关。 见他坐定,众人遂起身作揖。 待礼毕了,赵明诚方含笑道: “在座皆是江宁才子。咱们集会论学,只以学问论长短,以文章断高下。切莫再如此多礼,坏了治学风气。” 他又抬眼看了一圈,起身回礼道: “你们之中,有前辈与我的夫子年岁相仿,自当受我一礼。” 众人见知府大人如此礼贤下士,心中很是感念。 有年纪大的,因久考不中,常受人奚落。见知府大人这般相待,直激动得热泪盈眶,不时还抬袖揩泪。 江宁府府官早见惯了这般景象,也不觉有甚奇怪。 一位穿碧色袍服的官员向赵明诚行过一礼,只低声耳语道: “大人,倒没见着。” 赵明诚笑了笑: “也罢。先论学吧。” 碧袍官员点了点头,方道: “前日所呈诗文,大人皆一一看过。评得上佳有三。有位叫张政的小郎君,不知是谁?” 听府官唤了自己的名字,张政蓦地一惊,忙起身行礼: “洛阳张政,拜见赵大人。” 一时间,众人皆朝他看去。见他生得英武飒爽,与寻常江宁才子大不相同,一时皆有些好奇。 只听赵明诚道: “我这就评了,所言不妥之处,还望座中有大儒指正。” 他言语谦逊,面色和顺,方接着道: “原本,张郎君的诗在文辞用典上只能算中上之等。只是,于立意而言,却是独树一帜,与众不同。” 赵明诚顿了顿,又含笑道: “纵观尔等文章,或言江宁风物,或言国破之痛,哀楚共鸣之余,难免落了矫揉造作之嫌。而张郎君之诗,直抒胸臆,情真意切,颇存风骨。大有杜子美‘国破山河在’之气势,又不失李太白‘呼儿将出换美酒’之朗逸,假以时日,必能在学问之上有所大成。” 一语言罢,张政受宠若惊。 他又行一礼,只道: “大人过誉。粗文野字,恐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