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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忙俯身行礼。 她委屈道: “幸得嬷嬷提点。我跟错了主子,这一身性命,也全然错系了。” 李嬷嬷见她伶俐,只道: “你只看这偌大庭院中,谁是主子?小小侍妾,你还真当正经主子伺候了?” 那丫头恍然大悟: “是了!谢娘子才是正主,旁的又算什么?” 李嬷嬷笑笑,便要去了。 才至院门口,她忽回身问: “你叫什么?” 那丫头讨好地笑来: “茉儿,茉莉的茉。” 李嬷嬷点点头,这才走了。 茉儿目送李嬷嬷走远,遂转身回卞大娘子屋中。 她双手搅着裙带,轻咬下唇,又有些不敢进去。这般行径,总是不大厚道的。 卞大娘子在屋中来回踱步,心下慌乱,只不时地四处张望。忽见茉儿立在帘外,却不进来。 她忙唤道: “茉儿,你进来。” 茉儿闻声一惊,粗喘了几口气,便故作平静地进屋。 “是怎么回事?”卞大娘子一把拉着她。 茉儿神情闪烁,不耐烦道: “婆子们气性大,也是有的!你昨夜叫她们那般没脸,不对你使性子,又对谁来?” 卞大娘子一怔,更是不解。怎的匆匆出门一趟,这个丫头便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默了半晌,遂道: “你去同钏儿说一声罢。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茉儿撇撇嘴,讪讪道: “钏jiejie昨夜才来过,此时再去,倒叫人家觉着咱们多事。不过吃得素简些,娘子且忍忍,也就过了。” 卞大娘子惊地不知如何言语。 那婆子究竟与她说了什么?眼下连个丫头,也这般猖狂了? 还不待卞大娘子缓过神,此后送来的饭菜,一日不如一日,连茶水亦两日不曾换过。 惯了的残羹冷炙,加之她心中郁结,时日一长,已然是病来如山倒之势。 只见她半倚着枕屏,鬓发散乱,因着出虚汗,皆贴在颈上。 她额前一根素丝抹额,直映得面色苍白如纸。 卞大娘子半眯着眼,双唇颤抖,只道: “水……” 她的嘴唇早已无甚血色,干裂得凸起皮来。 几个丫头在帘外围坐着玩打马,一面吃些瓜果茶点,好不热闹。玩得兴起,还有人高声大笑。 这般境况,哪里还顾得屋中的声音? 只听一人道: “咱们只管的玩,外面的药可是煎好了?” 另一人笑道: “你管那个?快快快,该你了!” 又有人道: “是啊!迟些吃药,又死不了人,你快些!” 众人正待接着玩,门边忽闯进来一个小丫头。 她急急忙忙的,又跺着脚: “是哪位jiejie煎的药?火候已然过了。” 屋中众人只专心打马,却似不闻。 茉儿看那小丫头一眼,只道: “火候过了你自承来便是,还需咱们教的?” 那小丫头怯生生的,支支吾吾道: “过了许久,怕是吃不得了。不若重新煎一副?” 茉儿白她一眼: “前日那大夫只配了这些,另煎一副,明日吃什么?” 被她一说,小丫头只低着头,不敢言语。 一人向茉儿笑道: “她一个烧火的丫头,犯得着说着许多?” 她转而又向小丫头道: “煎坏了便煎坏了罢!一日不吃不妨事。况且,也不是什么好大夫!我看啊,像个江湖郎中,哪里就能药到病除了?” 说罢,众人一阵哄笑,只说卞大娘子配不上名医的药方。 她们打发了那小丫头去,又专心致志玩起打马来。 卞大娘子轻喘着气,强撑着抬眼。 四下望去,只见帘帷漫垂,陈设如旧。房中空空如也,实无半个人影。 她这几日病得厉害,每日神思昏昏,只觉头痛欲裂,想不得事。 怎的一病至此,人皆不见了? 她蹙眉,只唤: “来人……” 那声音凄凄楚楚,绵软无力。 莫说帘外之人,便是有人附耳在床边,也未必能听清。 卞大娘子又缓缓闭上眼,只觉口干舌燥,心力交瘁,再说不出话。 至四更天之时,她庭院之中,忽刮起一阵风。 暮春的风,还没这般凌厉过。 卞大娘子被风激醒,似乎清醒了不少。也能下地了,也能自己找水吃。 她随手取了件褙子披上,倚在窗口,细数着庭前落花。 眼眸已然凹陷干枯,她却见出从未有过的柔情。 只听卞大娘子喃喃自语: “我记得,有人说过,待到夏来,是要携我去采红菱的。只是,我已记不起那是谁了,也……等不到夏日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伤春怨5 卞大娘子没了! 是倚在窗前,站立着断气的。 丫头们见着之时,吓得目瞪口呆!卞大娘子的尸身,背脊立得僵直,众人只当是见鬼了! 鲁国公府霎时喧闹一片,议论纷纷。 本来,不过一个侍妾,是死是活,又有什么相干?哪值得一传十,十传百地说嘴? 只是,这死状,也太怪了些! 怎会有人站着死的? 莫不是生前受了极大的委屈,只提着一口气? 这般想来,众人只觉毛骨悚然。 卞大娘子的出身,谁又没说嘴过呢? 自她来了鲁国公府,众人便看她不起。也不与她说话,也不与她吃茶。这才将她十二分的热忱,尽熬做了冷淡姿态。 一时间,鲁国公府人人自危。那些心中有数的,皆防着她鬼魂复仇。 这样的奇事,在汴京城传得最快。 次日,事情已传到谢府。 正是落花时节,七娘拾了些各色花瓣,想要制成香囊。 白牡丹气味幽微,需搭配着月季。清爽怡人,再没比这更好的了。 她拨弄着小称,忽想起在太学的陈酿。 许久不见了,若赠与酿哥哥,他是否会喜欢呢? 七娘浅笑着低下头去,千般情思,只怕叫人瞧去。 “小娘子!”只听阿珠的声音自帘外传来。 七娘抬头,只见她慌慌张张。一个不稳,险些绊倒! “光天化日,这是见鬼了?”七娘掩面笑道。 阿珠踉跄几步,待站稳了,只噘嘴道: “还真是!” 七娘一怔,放下花瓣,看着她道: “这是何意?” 阿珠缓了缓气息,又压低了声音。 她俯身过去,耳语道: “我才自街市回来,听闻,鲁国公府近来闹鬼呢!” 闹鬼? 七娘猛地一惊。到底还是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