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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又能做什么打算呢? 便是日后事成,不必入宫。可她与他之间,总是有了那株离草。 算来算去,终究算不出一个两箱厮守! 许道萍垂下眸子,忽轻声道: “姨娘教训得是,是我私心太重。今后,不会了。” 陈姨娘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下也不大好受: “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本不该如此相逼。只是……” 只是,她不为许道萍打算,亦要为陈酿打算的。 陈家是指着他光宗耀祖的,可许道萍,却什么也给不了他。况且,许道萍是即将入宫之人,再不得有甚牵扯了。 陈姨娘一时有些哽咽,再说不下去。俱是些可怜人罢了! 许道萍亦明白,自己的心存侥幸,自己的不甘心,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诚如他上元时的灯谜,“浪里飘摇客”。如今的她,身似浮萍,心似浮萍,倒真是一语成谶。 陈姨娘心中的大石头已然落地,她舒了口气,却并未觉着轻松。到底是造孽之事啊! 而此时的七娘,正为了许道萍几方奔走,尽心尽力,全然不知朱夫人已将她看得透透的。 ☆、第二百零五章 宴清都1 深秋的天气,越发寒凉起来。 郓王随园的银杏,也已然落尽。倒是湖心亭的红梅,生出些花苞来,应是今年开得最早的几株。 前几日,朱凤英见此处景致颇佳,便置了个小席于此。 想来,不多时,待天气更冷些,就着亭上红梅,自是个赏雪的好去处。 知她要来,郓王早已让人在亭上铺了厚厚一层狐裘。 朱凤英随意坐了,只兀自点茶吃。亭上四周自有暖炉熏着,帘幕轻垂,便是室外,也并不觉着寒冷。 郓王下朝而归,屏退了左右,自撑船过来。 湖面零星有些晨霜,远远瞧去,波光粼粼,竟似在星河中游荡一般。 他身披青灰云锦裘袄,头戴风帽,俨然一副清贵姿态。 郓王一面上岸,一面朝朱凤英笑道: “凤娘!” 朱凤英闻声,抬眼看去,亦朝他浅浅一笑。 郓王负手行至亭子旁,忽而顿住。 他打量自己一番,又抬手掸了掸身上的霜寒气,方才掀帘进去。 只听他笑道: “每每你来,我这宅子,便多风雅几分。” 朱凤英将身子朝一旁挪了挪,又推了一盏茶至他跟前,只道: “天气愈发冷了,吃盏热茶。” 郓王就着她让出的地方,亦随性在狐裘上坐了。 “说来,”他问道,“你那伤口,近日还疼么?” 她为救他落下的伤,他一直有些无法释怀。 朱凤英遂道: “也没什么,偶有发作,吃些药也就无事了。” 郓王叹了口气: “日后这样的天气,还是在屋中的好。” 他才说罢,又忙吩咐亭外丫头多添一双暖炉。 又道: “御医本也说了,养伤期间,切忌cao心。谁知,五木观之事,你还偏去掺和!如今落下病根,也不知养不养得回!” “你有这份心,也就够了。”朱凤英笑了笑,“说来,我见你近日很是忙碌,难得有个空闲。若公务在身,倒也不必念着我。左右,我不过是为着此处景致来。” “是有些忙。”郓王点头道,“只是,咱们许久不见,我心里总也是念着的。正好你来,再忙的事,总能放一放。” 朱凤英瞥他一眼: “每每与你好生说话,便这般不正经!” 郓王看了看四周景色,只道: “忙里偷闲,听你骂我几句,也总是好的。成日对着那些折子文书,人也闷得不成样子。” “怎么,竟这样忙?”朱凤英惊道。 郓王点点头,方道: “近来礼部与吏部事多,加之太子那里,又有许多要帮衬之处。” 朱凤英看着他,越发见出心疼来: “你看看你,眼圈都熬红了!” 见她这等模样,郓王一时心有所动,只深深凝视着她。 朱凤英却有些羞,忙避开他的眼神,只嗔道: “呸!又作出那样子!” 郓王低头笑了笑,再不逗她,正欲好生说话,却被帘外人打断。 那是郓王亲信,立在离湖心亭不远之处,只听他唤: “殿下,陛下急召。” 帘中二人举目对视。急召,定是有大事了! 朱凤英有些担心,遂问: “你才下朝来,怎么又有急召?” 郓王朝帘外看了一眼,思索半晌,方道: “若所料不错,应是北地流民之事。近来战事吃紧,流民愈发成灾。这些日子,我与太子皆是忧心忡忡。想来,父皇更是放心不下的。” 朱凤英点点头: “那你快些去,总是国事要紧。过会子,我自己回府便是。” 郓王应声,再不耽搁,遂马不停滴地入宫而去。 朱凤英望着他的背影,只蹙了蹙眉。 他这般来去匆匆,想来,不多时,宫中定有大变数。 眼下瞧来,郓王连日忙碌,是因着陛下已逐渐放权于太子、郓王。 只是,这般作为,也不知陛下是个什么打算! 朱凤英忽忆起,昨日七娘来朱府寻她。 七娘只将许道萍的事与她一一道来,想要讨个主意。 朱凤英与许道萍,本也是惺惺相惜之人,断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她当时也没什么法子,只叫七娘先拖些时日,再从长计议。 可今日见了郓王,言语之间,朱凤英也觉出些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加之北地流民成灾,倒不是送许道萍入宫的最佳时机。 如此,倒不必她们设法拖,谢府自会拖下去。许道萍也暂得保全。 朱凤英长长舒出一口气,一时又有些后怕。若非所有巧事皆赶到一处,她对于许道萍,只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从前,二人总在一处吟诗作对,感怀吟赋,相互慕其才情。 如今,朱凤英已是准郓王妃。而许道萍,却依旧是孑然一身,没个倚靠,到底是可怜得很。 不过世事便是如此,有人忧愁,便有人欢喜。 几日之后,汴京城中又迎来了一件街知巷闻之事,蔡三娘子的生辰就要到了。 自五木观之事后,城中百姓已许久没什么事可议论,好不容易遇着一个,自然要广而告之。 说来,不过一位世家小娘子的生辰,在汴京原算不得什么大事。 莫说世家小娘子,便是帝姬、宗姬,在都城汴京,也无甚好稀奇的。 只是,蔡三娘子的生辰纲之中,有一件,却是顶难得的。 听闻,蔡太师对这个孙女颇是宠爱,得了好东西,便先顾着她,连兄长们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