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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离京入蜀而去,总算不必日日提心吊胆。 可若真要了王環的命,王家人也必是不依的。 这么些年,虽说她顽劣了些,可家中谁不将她当做亲小妹一般疼爱? 若真无丝毫亲情,想必,家中也不会同蔡家周旋这许久。 “罢了!”只闻得王绍言道,“此事日后莫再提了。” “莫要再提?”谢蕖直起身子望着他。 她又道: “敢情险些含冤的不是你meimei!” 王绍言不知如何劝说,只无奈道: “你meimei亦是我meimei,哪有不护着的?可環娘,亦是我meimei啊!况且,如今她已受尽惩罚,想来也知错了。” “她是自作孽!”谢蕖一声冷笑,“将心比心,西蜀那位有孕的妇人,何其无辜啊!” “好了好了!”王绍言又一番安抚,“事情已然如此,你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御医说了,你这胎虽稳,却依旧要好生将养着啊!” 谢蕖还欲与他争辩,却见王大夫人正来。 她身着枣色泥金大袄,下系鸦青锦丝秋裙,发髻梳得端然,恰一派大家夫人之态。 身后几个丫头或是捧着补品,或是捧着药材,皆笑吟吟地随王大夫人而来。 王绍言忙扶着谢蕖起身行礼。 却见王大夫人连声阻止: “坐坐坐!” 她亦去扶着谢蕖: “你又行什么礼来?可别累着,快些坐下!” 谢蕖点头道谢,只随王大夫人坐下。 王大夫人见她面色不佳,一副抑抑恹恹之姿,颇有些担心。 她审视一番,遂朝王绍言道: “可是你欺负蕖娘了?” “我岂能欺负她来?”绍言摆手,又无奈道,“方才说起環娘之事,她还心有余悸。” 王大夫人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她,原来是这个缘故。 她因劝道: “再大的事,也都过了。你只放心,母亲在一日,便护着你一日。任谁也莫想加害!” 谢蕖摇了摇头: “我知母亲疼我。可她险些冤死我meimei,我到底有些放心不下。” 王大夫人遂道: “她如今连汴京城亦入不得,你又怕什么来?” “却不是这个道理。”谢蕖道,“心狠之人,总该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可这个代价,却太轻了些。” 王大夫人看了看她。原是见她meimei受委屈,嫌罚得轻了! 王大夫人遂好言道: “七娘着实委屈。可她是你meimei,環娘亦是你meimei啊!” “王環才不是我meimei呢!”谢蕖脱口而出。 屋中霎时一片沉默。 谢蕖见此,忙闭了口。 方才怎就不提防地说了出来? 纵使不认王環,也总要王家人开口,再怎么,也不是她一个媳妇该言语之事。 此话既出,在谢蕖心里,她到底算王家人,还是谢家人呢? 王大夫人只尴尬地笑了笑。 谢蕖看了看王绍言,忙解释道: “母亲,我……失言了。我想着,她已从族谱上除名,故而……” “蕖娘!”王绍言低声打断。 这种时候,只能是越抹越黑。 “没事。”王大夫人笑道,“你们年纪小,谁还没个口无遮拦之时?可别往心里去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王大夫人忙唤了丫头上前。 她又道: “这皆是贵妃娘子前日赏下的。母亲想着,你近来受了惊吓,是该好生补上一补。” 谢蕖怯怯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发颤: “多谢母亲记挂,多谢贵妃恩典。” 王大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方才的事,似乎真不曾往心里去。 她又问了一回谢蕖近日的饮食、睡眠、胎象,知如寻常,便也放心去了。 待她去后,谢蕖只挑眼望着王绍言。 “你呀!”他摇了摇头,依旧满心怜爱。 “你说,母亲可是生气了?”谢蕖蹙眉道。 王绍言笑了笑: “若真生气,还能给你这许多的好东西?” 二人望着王大夫人适才送来的药材,莫不名贵。 王绍言又道: “可别胡思乱想了!母亲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一向把你当做自家小娘子,没那么些嫌隙!” 谢蕖点点头,想来,确是自己多心了。 王大夫人出得院门来,只见几位小丫头成排地往里送东西。 她忽唤住,问道: “适才已拿过许多补品去,这是?” 小丫头低着头,恭敬回话: “回大夫人,是谢府送来的,说是给谢娘子补身子。” 王大夫人看了看那些药材补品,倒与贵妃赏下的不相上下。 她点了点头,又道: “谢府有心了。你快去吧!” 那丫头未行几步,却听王夫人又唤住了她: “回头那边府上再送东西来,你便到我这里支些银两,打发与他们,总不好叫人家白白跑腿的。” 那丫头连声应下,遂也去了。 王大夫人叹了口气。環娘的事,着实令人心烦,好在她对三郎的心思,是压了下来,不曾为外人道也。总算不至牵扯到三郎名誉。 而蔡府那头,本当蔡太师不会善罢甘休,谁知却并未借此有意为难。也不知是否是王大老爷的手段。 如此看来,绍玉与蔡三娘子的婚事,似乎还有缘分再议上一议。 ☆、第一百八十三章 锦缠道2 汴京城中出了五木观一事,乍一看,不过是小娘子们的嫉妒争斗。 可其间牵扯到王、谢、蔡三族,有心之人,皆觉出些不同的意味来。 正是五木观之事后不久,原任开封府尹便辞官回乡,一时引得城中议论纷纷。 酒肆茶坊之地,是最爱传这些的。 只闻得一少年道: “怎么回事?府尹忽然辞官,也太巧了些。” 一旁的长髯男子瞥他一眼,方道: “你才几岁?汴京城的巧事可多了去了!此番哪有那么容易的?” 又有人问道: “还是与五木观之事有关吧?” “那日我在呢!”一书生模样的人附和,“惨不忍睹啊!也不知王府怎么教出那样的小娘子来!后来王、谢、蔡三家皆来了人,似乎朱家也来了人。有人还见着郓王车驾呢!” 那少年只挠着头: “这都哪跟哪啊!怎的你们越说,我反而越是糊涂呢?” 长髯男子笑起来: “这就糊涂了?那往后糊涂事还多着呢!” 他四下看了看,又道: “不过,我听闻,从前开封府派少尹去谢家问过话,似乎是王、谢二府的小郎君打死了人。或许是有所记恨?况且,五木观之事,府尹也收拾得不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