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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有七娘。 作得文章,入得太学的准郓王妃! 金玲所言不错,七娘不日也就回来了,朱夫人心有牵挂,多受两日委屈又何妨呢? 到那时,谢府蒸蒸日上,才真叫谢诜后悔今日所为! 那夜过后,五郎的婚事很快便定下了。 对于何斓,他总模棱两可的。偶尔遇着,倒也能一处说笑,若遇不着,也便罢了。 他不知自己究竟作何想,竟这样稀里糊涂地便定了亲。 只是,依谢诜所言,婚事是必须订下的。五郎自然要选最熟悉、最亲近的何小娘子了。 喜事传到太学已是一日后。 七娘与朱凤英捧着家书,欢喜得睡不着觉。家中许久没这样的喜事了,免不得又是一番高朋满座的热闹。 七娘最是兴奋: “我就知道,他们定然会成亲的。” 朱凤英亦笑起来: “是,谢半仙!你又知道了!” 七娘掩面笑道: “表姐不知,上回去近郊的海棠林,是五哥邀的何小娘子呢!不,从今该唤她五嫂了!” 一时,二人只笑在一处,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提及得趣之处,她们又想象着五郎穿婚服的模样,恨不得明日便是他的婚礼。 只是,想着要离开太学,姐妹二人又生出些伤感来。 七娘垂眸道: “就要回去了,也不知如何与魏大哥他们道别。” “正是呢!”朱凤英点头,“骤然离去,到底有些不舍。” 七娘看着她,似有些晃神。 待朱凤英言罢,七娘方正色道: “表姐,我有一事相求。” ☆、第一百四十章 离别难5 朱凤英见七娘神情认真,似有正事要说,遂端坐了身子,要将听来。 七娘轻咬着唇,垂下的眸子看向一边。 只闻得她低声道: “祁莨的木牌,表姐可还我么?” 朱凤英沉吟半晌,又看了眼书案。祁莨的木牌,她并未锁来,只置于书案右侧的屉中。七娘若真下了决心拿,却也不必同她说这一声。 朱凤英叹了口气,又蹙眉看向她: “你又心有不甘了?” 七娘摇摇头,她不知道。 只是她想着,此番去了,便是三年不得相见。三年后,是个什么境况,谁又知呢?或许,他一朝外出,这就是一生的分别。 “表姐,”七娘叹道,“只是见一见,悄悄见一见,并不与他过话。” 朱凤英拉着她的手: “七娘,你诚不必如此委屈自己的。木牌我自可以给你,你若真放不下,直去见他也就是了。又何必偷偷摸摸呢?” “表姐不懂。”七娘忽想起许道萍来,“他已拒过我一回,我若一味缠着,只怕仅有的师徒情意,也会尽变作厌弃吧!” 朱凤英霎时一惊。 原来,七娘这些日子的避而不见,不闻不问,竟不是放下! 而是,更放不下…… 她无奈地望着七娘,一时不知如何相劝。 朱凤英是时常出入藏书楼的,亦总在那处见着陈酿。 有时逢着,不过寒暄一句,点头之交罢了,并不多过话。他若问及七娘,她只敷衍说一切安好,也就是了。 七娘见朱凤英不语,只唤道: “表姐?” 她这才回过神,遂嘱咐道: “你要去便去吧!只一处,不论发生何事,皆不许瞒着我。” 七娘自知她心存担忧,安抚似的点了点头。 既得木牌,她也不耽搁,次日便往藏书楼去。 她仍作祁莨的打扮,有认识的太学生见着,也玩笑说: “从不见小祁莨来藏书楼,眼下却也知用功了。” 七娘无心理会他们的打趣,一时,只在藏书楼下猛顿住了脚步。陈酿是不难寻的。他总爱寻个无人角落,兀自看书。若往冷清之处去,定能见着他。 可她真要登楼么? 她仰头望着藏书楼,区区三层而已,却显得那般高不可攀。 藏书楼占地宽阔,气势雄伟,斗拱雕栏颇得天家风度,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将祁莨的木牌拽在手中,越握越紧,一双纤纤小手已然勒得通红。 去,或是不去? 七娘忽紧闭双眼,深深蹙眉,世间怎会有如此难以决断之事? 正气恼间,忽闻得耳畔有人,七娘一瞬睁开眼,却见那人靠得很近。 他好奇地审视七娘,问道: “这是作甚么?真想做太学生,要拜书神?” 七娘一惊,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谁知她脚下不稳,眼见着就要摔下去。 那人忙拉住她的手臂,往回一拽。七娘踉踉跄跄,险些撞上他胸口。 只见那人又将她扶稳,微扬嘴角,有些憋笑地看着她。 七娘这才回过神,忙一把推开眼前的人,又兀自向后退了几步。 她缓了缓气息,负手而立,正色望着他,像是审问: “楷兄寻小弟有事?” 郓王低头憋笑,她如此模样,倒也天真可爱。 他只道: “本王方才路过,见莨弟模样奇怪,一时好奇。” 七娘撅着嘴,又看了看藏书楼,只道: “楷兄便当我是拜书神吧!” “却也难得。”郓王点头微笑,又道,“你与冯婴不日便要家去了,本王想着,叫上魏林他们与你二人践行,也不枉同窗一场。不知莨弟,意下如何?” “好是好。不过,他们不知我与冯婴的身份,又当如何说呢?”七娘道,骤然离开太学,总该想些可信的说辞。 郓王笑了笑: “方才听冯婴说了,你家有喜事。兄长成亲,自当回家祝贺,以此为由,想来,也不算骗人。” 七娘点点头,这倒恰巧了。 只是,来此不久,竟到了要践行之时。聚散离合,这等古人情思,今日竟也落到了她谢七娘头上。 她又望了一眼藏书楼,适才郓王若不来,她会登楼见陈酿么? 她蹙了蹙眉,自知无解。 果然,这见与不见之间,是太难了。 郓王见她发愣,遂问: “莨弟想什么?” 七娘倒忘了他还在,只摇摇头,又道: “没什么,不过是忽生了些离别愁思。” 郓王点头: “自古多情伤离别,想来,是最断人心肠的。” “断肠……”七娘幽幽吟来。 原来,这便是诗中所言断肠。从前虽读过许多,到底不知世事,也不大懂。 如今,望着面前偌大的藏书楼,七娘只觉若有所失,心生戚戚。此时所感所尝,原来便是断肠滋味。 这滋味,不苦不甜,不酸不辣,却又五味俱全,食过方知。 她神色显得黯淡,只向郓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