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言情小说 - 小先生请赐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又何苦惹那一句不值呢?

    说罢,她也不理陈酿,只捡起弓,一面对郓王道:

    “殿下,要诲人不倦啊!”

    诲人不倦,他亦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她有些倦了。

    他的平湖雪柳,他的灯谜,他的……齐大非偶……

    种种这般,皆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真的厌倦了。

    郓王微笑点头,又似玩笑地向陈酿道:

    “如今,多一个先生了!”

    倒是七娘一愣,她转而又挽起弓,摆出一副认真姿态,直要郓王教她。

    陈酿的眉头蹙得更深,他们一个教,一个学,全然不将旁人放在眼中。

    他心中满是疑问。昨日藏书楼,七娘还缠着他,怎么短短一夜,竟又不理他了?还明里暗里地抬杠!

    朱凤英看向陈酿,他僵直着背脊,依旧如来时般立着。

    她手握折扇,在掌心敲打,行至他身旁,遂低声道:

    “陈先生……是在兔死狐悲么?”

    陈酿闻言,心下一沉,只转头看着朱凤英。

    她又道:

    “先生对七娘有多狠心,先生心中没数么?”

    陈酿语塞,自不说话。

    朱凤英冷笑一声:

    “七娘入太学的真正缘由,先生果真不知么?那夜送手书的嘱咐来,先生也知避而不见。连在孙夫子面前解围,亦是点到为止。怎么,昨日她一耍赖,便忍不住纵着她了?”

    陈酿面色沉沉,负在背后的双手,正将衣袖抓出皱纹。

    朱凤英又看向七娘与郓王:

    “昨日我与她说了些道理。她在学着放下,学着一个‘忘’字。先生放心,祁莨的木牌在我手上。至于藏书楼,还请先生放心出入,绝不会有人缠着你。”

    才说罢,也不待陈酿言语,她端端行一揖礼,正色道:

    “先生慢走。”

    ☆、第一百三十章 探芳信7

    陈酿挂着僵硬又不失礼貌的笑。

    朱凤英依旧傲慢的神情,说话层层递进,很是不留情面。

    这也难怪,她连郓王都喊呛白,何况乎一个陈酿?

    他遂自嘲地一笑,也不说什么,只轻挥衣袖,兀自去了。

    却是魏林,什么事都蒙在鼓里。

    他疑惑地望着陈酿的背影,只道:

    “陈兄怎么刚来便走?”

    七娘箭在弦上,忽闻听魏林言语,猛地一颤。羽箭无力,只落在了不远的地方。

    她握弓的手紧紧攒成拳头,深蹙着眉。不能再看他,不能再追着他跑了!那不过,是仅有的师生情分。

    郓王却将一切尽看在眼中。

    虽不知七娘为何如此,想来,与那陈先生,多少有些关联。

    正思索间,却见七娘一跺脚,骤然挽起弓箭。

    也不管姿态是否潇洒,也不管弓是否拉满,她只一支一支,不停地射。

    虽说支支脱靶,却还不见丝毫倦意。

    众人又一次看呆了。

    适才郓王空弦射鸟,显的是高超技艺。而这位小郎君,回回不在靶上,偏无自知之明!这样的人,究竟是如何入的太学?

    祁莨这个身份,本就鲜为人知。

    朱凤英怕节外生枝,正要去拦她,却见郓王不停往她箭筒中加箭。

    她忙上前,拽住郓王的手臂:

    “赵楷你疯了!”

    郓王满脸尴尬,看了看四下,无奈道:

    “这许多人呢!你倒是给我留几分脸面。”

    “哼!”朱凤英一声冷哼,“你也知许多人,却还纵着她!她的身份若被察觉,你担着么?”

    郓王却笑了笑:

    “也不是担不起。”

    “是!”朱凤英低声酸道,“你权势滔天,没什么担不起的,可那是七娘的闺誉!”

    “唔。”郓王点头,“这倒好说,左右,我不在意也就是了。”

    “你……”

    朱凤英抬手指着他,堵得说不出话。

    他言语之中,虽带着轻薄,可他的心思,朱凤英也不是第一日才知,怎的这等生气?

    况且,他句句所言,皆是七娘,纵然朱凤英是她表姐,也不至这般护着!

    郓王见她急色,再不玩笑,安抚道:

    “这没什么,太学无趣,全靠这个消遣了。我看她似与那陈先生闹了不愉快,故而如此?”

    朱凤英看了七娘半晌,又瞥郓王一眼,遂道:

    “她有何不快的!家中皆纵着她,要什么有什么。便是入太学这样的难事,不也还有郓王你么?”

    郓王无奈地笑起来:

    “你今日火气怎这般大?纵是我评过你的诗作,那也是多少年的事了,便不能对我有个好脸么?”

    朱凤英双手环抱,来回踱步地打量他:

    “哟!求个窈窕淑女,已然求到太学来,还硬拉着我!这可是严肃学堂。脸?郓王您还要么?”

    从前朱凤英也爱骂他,今日却真有些过了。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纨绔!”

    朱凤英一声冷语,便仰头往七娘处去。

    谁知,她亦挽起一把弓,胡乱射起箭来。这一个发发不中的也罢了,怎么又来一个?

    此处俨然已成了太学的奇观。

    太学生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自入太学,何曾见过这样的!

    有人已打听起来,只低声道:

    “那都是谁啊?”

    另一人见郓王在侧,遂道:

    “跟在郓王身边,像是大有来头的样子!”

    又有人见着魏林:

    “魏兄也在呢!回头问问他去。”

    还有爱传闲话的小郎君,得意道:

    “你们不知吧?我听说了,是表兄弟二人。矮的叫祁莨,高的叫冯婴。从前也不曾见过,听闻是才入学的。”

    “娘里娘气的,”有人道,“这个郓王,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一时众人哄笑起来。

    至于祁莨与冯婴的来历,是否真是太学生,有人说见过,有人也说没见过,传来传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却是二人的名号,在太学已然人尽皆知,都想看看那日射箭的奇观呢!

    既是如此,二位小娘子横行起来,也就更无所顾忌了。

    学上,她们自是端庄文静的世家闺秀;学下,她们便霎时成了祁莨与冯婴。

    二人或是与人论道,或是随处闲逛,短短十来日,竟也结识下几位相谈甚欢的同窗好友。

    至夜里,又时有家中书信往来。姐妹二人遂就着一盏灯,披了单衣,偎在一处看。

    读至得趣之处,像是五郎又受了罚,她们也相视一笑,颇觉温馨,也勾起思念来。

    日后,七娘与朱凤英说起这段日子,都很是感慨。对于从未离过亲人的小娘子,这便是她们第一段乡愁。

    如此看来,太学,似乎也并非原想的那么无趣。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