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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便过了。可他的拒婚之举,牵连甚广,又岂能只是一句“齐大非偶”? 谢府是再留不得了,朱夫人不定迁怒于姑姑。 陈酿也顾不得休息,梳洗一番,便往谢诜处去。 见着他来,谢诜也不似从前,再没个笑脸相对。到底此番之事,也有陈酿的不是。 “谢大人,”陈酿依旧作揖,带着从未有过的愧疚,“学生是来辞行的。” 谢诜蹙着眉,抬起头看陈酿,满心可惜。 眼前的人,才学颇高,玉树风流,这是他为了谢家,为了七娘,千挑万选之人。 今日春闱之期,却是他辞行之日,功亏一篑,谢诜到底心有不甘。 “酿儿,你要走,我也不拦。”他只看着陈酿,叹气道,“不若,入太学罢!” ☆、第一百一十章 少年心3 太学! 陈酿蓦地一惊,只抬起一双眼望着谢诜。 天下读书之人,谁不想入太学?最博学的夫子,最针锋相对的论学,皆不是寻常人能见着的。 只是陈酿已然拒婚,谢诜竟还愿如此抬举? 他行了个大礼: “大人,学生惶恐。” 谢诜负手至他跟前,神情显得疲惫,言语中带着些无可奈何: “是我唐突了。那回你说,婚姻大事,向来只在两心相悦之间。我该明白的。” 陈酿从未见过谢诜如此模样。没了端端的仕宦架子,此刻,他更像一位纯粹的父亲。 一时,陈酿心有所感,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谢诜又道: “你与七娘的事,日后再说吧!倒是春闱,总是谢家对不住你。” 听他言语,想必已真相尽知。这也不奇怪,陈酿一个外人都能想到之事,谢诜身为一家之主,定然心知肚明的。 对于此事,陈酿只默着,也不说什么。 既然大家心中皆明了,谢诜又不愿说透,总是想为朱夫人与二郎留些体面的。 陈酿看了看谢诜,拱手道: “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何来对不住一说?” 他避开前夜之事不说,显然是卖谢诜的脸面。不论朱夫人他们做什么,谢诜向来是护着陈酿的。 谢诜似是欣慰地拍拍他的肩: “你心中明白便好。入太学的事,我明日便着人去办。至于七娘……” 谢诜一瞬竟不语了。 这忽来的沉默,倒叫陈酿愈发生出愧意。七娘何其无辜,何其天真,他只觉有些不敢想她。 “罢了!”谢诜叹道,“由你们去吧!” 他为官多年,虽手段百出,到底不失为一位君子。况且,陈酿确是个可造之材,耗了那么些心血,谢诜总是不愿白费。 方至住处,陈酿一面收拾着衣物,一面有些心不在焉。 入太学,应是如今最周全的法子。 错过春闱,他本就无颜见许道萍。她满心期待,一身指望全在他,眼下还不知是怎样的伤心。 再者,因着此番之事,朱夫人断断是容不得他了。他在谢府一日,朱夫人便不会安心,最终受罪的,也只能是七娘。 至于七娘…… 或许,她才是陈酿最不敢面对之人。 从前,他只当她是个孩子。不承想,即使小如婴孩,也终有长大的一日。 她也会懂得男女之情,也会懂得伤心难过,再不是初见时,那个女扮男装,无法无天的谢七娘了。 陈酿离开那日,众人皆至二门相送。自然是熙熙攘攘,各怀心思。 他一一扫视着人群,唯独不见七娘身影。陈酿叹了口气,只决然转身上车。 罢了!相见时难别亦难,不见也好! 而此时的七娘,只呆坐在闺房的案头,克制着自己想要出去的冲动。 阿珠见着不忍,只劝道: “陈先生这就走了,小娘子不去送送?” 七娘心下直直发麻。她伸手触摸自己的唇,似乎,还能闻得他的青草香气。他的情急之举,却给了七娘往后几年的念想。 只是眼下,她同陈酿一般,亦不敢去见他。 七娘摇头叹道: “那时读书,见古人常说‘近乡情怯’一词。当时不大懂,如今总算尝尽了。” 她缓缓垂下眼眸,此刻,酿哥哥想是已出府了。七娘遂自拿了笔墨,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近日说的话,阿珠是越发听不明白。她心下担忧,只得时时陪着七娘,再不敢出什么乱子了。 不多时,只见纸上原是一阙: 情, 易动,难平。 明月夜,碧荷汀。 伶孤烟冷,寂寥梦惊。 抱琴偎夏木,怀阮忆春莺。 十里复还五里,短亭连更长亭。 来时观艳芳盈路,别后生衰草满庭。 此词意境,阿珠如何懂得?七娘摇摇头,只自将词收好,夹入书页中。 般般人生况味,到底一个情字,最难消遣。 从前,她总笑前人诗词酸腐,矫揉造作。如今换做自己,什么天涯断肠,什么闲愁万种,似乎句句扎在她心上。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桃李皆开了,姹紫嫣红,灿若云霞。远远看去,落红阵阵,芳华一片。 去年也是这般时节,酿哥哥一身半旧布衣,负手而来。 此去经年,他依然俊逸翩翩,却是春回时节送君去。 “小娘子,真不去了?”阿珠只蹙眉看着她。 七娘轻咬着唇,真不去了么?他是否会等她去告别呢? 左右,他还是她的陈小先生啊!至少,他还是陈小先生…… 七娘心下一酸,只猛地站起,直往门边去。 她微提起罗裙,心中极是焦急,因缠小足,又行不快。 阿珠只跟在后面追。近日小娘子的举动越发奇怪,也不知成日里想些什么! 七娘还是想去见他!纵使她无数回地告诉自己,去不得!可她,终究是放不下的。 时至二门处,七娘却猛地顿住。 只见庭院空空,偶有几个穿行往来的婢子,一如往常。 地上车痕新添,碾碎满地落花,像晕开的胭脂。车痕直直朝着门外的方向,竟是同他一般决绝。 终究,他还是走了…… 七娘转身回房,没有哭,亦没有闹,日子过得与往日无异。 谢诜与朱夫人皆觉得奇怪,照着七娘的性子,必定是想尽办法拦着陈酿!装病、拦车、耍赖……哪有她做不出的事? 只是他们不知,七娘那些行径,总是因着对方在乎迁就,方能奏效。 若心中无她,再怎么闹,想来亦是无用吧。 可陈酿心中,果真无她么?七娘不知道。 人已走了,如今说这个,似乎,只是个不合时宜的笑话。 她的心思,虽不曾对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