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绔,一辈子岂不尽毁了!即使自己并非大夫人亲生,好歹唤她一声“母亲”,总不至这般心狠。 她端坐绣绷前,实在静不下心,胡乱绣了几针,不成样子。 丫头钏儿进来换新茶,见着谢菱心不在焉的模样,又看了看绣绷,只道: “小娘子有心事?” “是否,是我懦弱无用?”谢菱自语,“他们便不把我当回事。” “小娘子说什么呢?” 谢菱看她一眼,摇摇头,又道: “要说功课女红,我哪样不比七jiejie强?只因没个体面的母家么?” 钏儿跟她许多年,自知她心结。她递上茶盏,道: “小娘子别生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顾姨娘,你实在是靠不上。成日里,不给小娘子惹事也就是了。” “都说小郎君们读书识字,必得争个好前程。殊不知,女子亦有前程之计啊!你说的对,我靠不上谁,唯有我自己。故而诗书女红上,七jiejie用功五分,我便用功十二分,总不弱于人。可母亲为何还对我如此不在意呢?” “小娘子虽唤大夫人一声母亲,可到底不是亲生。她待你虽好,总好不过七娘子。小娘子是太苦了。” 谢菱踱步至案前,上面摆着为大夫人抄的,洒金梅花纸上,字迹秀稳。 她坐下接着抄,一边道: “钏儿别胡说,那也是人之常情。我并非想与七jiejie争什么,只是有些怕。” 谢菱顿住笔,托腮陷入沉思。谁不怕呢?母亲的一句戏言,或许就是自己的一生啊!没个体面的母家,她便这般轻贱么? 不!不会的!定是母亲还不知她的好处,她那样上进,她的婚姻给谢家带来的,绝不逊于一个早无权势的鲁国公府! 她谢菱配得上更好的人,只要她够好,她给夫家带去的,也绝不止一个谢府。 谢菱忙起身,又向钏儿道: “快替我更衣,咱们去陈姨娘那里。” “好好的,去陈姨娘那里做什么?”钏儿有些犹疑,“咱们姨娘若知道,又该不高兴了!” “由她去。”谢菱道,“陈姨娘cao持府中大小事务,我要学的还多着呢!” 钏儿见谢菱来了精神,不似方才那般惴惴不安,也乐得伺候她更衣出门。 至陈姨娘处,见她正在与几个管家媳妇对账。众人见着谢菱,尽起身行礼,小娘子面子是极大的。 陈姨娘一向素简安分,穿一件缃色褙子,系条琥珀罗裙,乌发成髻堆在头顶,其上横叉两对芙蓉玉簪。 她捧着账本,笑吟吟地瞧着谢菱,又因脸生得圆,显出格外的亲近之感。 陈姨娘起身拉谢菱至身边: “八娘子怎么有空过来?” “许久不见,想来看看姨娘。”谢菱又唤了钏儿手中的食盒来,“姨娘累了,吃些点心吧。” “喲!”陈姨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哪当得!小娘子费心了。” “都是小事,不打紧。”谢菱又向座下的管家媳妇们道,“mama们也有,都辛苦了。” ☆、第三十一章 花非花1 几个管家媳妇连声道谢,一味地说谢菱的好话。陈姨娘又道: “大暑天的,可是热着了?快歇一歇。我先打发了她们,再与你说话。” 谢菱遂在陈姨娘身边坐下,只听一个媳妇回话道: “各房笔墨还是从前的定数,许娘子爱诗文,每月多添了竹纸四尺六刀,六尺三刀,浣花笺十二扎,徽墨、鲁墨各十二方。近日,七娘子与陈先生的文房消磨也见长。倒是五郎房里,余的太多。账上细数已记明了。” 陈姨娘一面听她回话,一面看账本,因见着绫罗绸缎的开支多了许多,遂指着问道: “周嫂子,这一笔是哪处的?” 周嫂子靠近看了看,回道: “这不下月淑妃娘子芳诞么?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七娘子照例是要进宫的,新衣也该赶制了。大夫人怕委屈姨娘、八娘子与小郎君们,遂叫一同添些衣裙,人人有份也就是了。一时忙乱,倒忘了同姨娘说。” 陈姨娘点点头: “记清楚就是了,晚些时候大夫人要过目的。说来,你夫家姓周?倒有些耳熟。” 周嫂子笑道: “妇的外家在大老爷手下当差,母亲是伺候七娘子的周嬷嬷。” “难怪了。”陈姨娘看看她,又道,“快入夏了,各房的窗纱需紧着换上。七娘子怕热,不喜茜纱,换做碧玉纱吧。老夫人年纪大了,怕光扰睡,记得多加一层流云纱,午睡时放下。” 周嫂子一一应下,陈姨娘又嘱咐了一番,遂打发她们去了。倒是谢菱听得认真,方才的话,只细细记下。 陈姨娘收拾了账本,向谢菱笑道: “委屈小娘子坐这一遭,可是怪无趣的?” “姨娘好厉害。”谢菱拉着陈姨娘,“家中琐事千头万绪,竟也有这样大的学问。我今日长见识了,难怪母亲看重姨娘呢!” 陈姨娘笑笑: “小娘子见笑,都是些小事,不足挂齿,大夫人不嫌弃也就是了。” “菱儿自知愚笨,还要烦姨娘多教我。” “你是张夫人的得意门生,我能教你什么?家事琐碎,时日一长,小娘子们便厌烦了。你若常来看看,倒也是无碍的,只是别多费心神,惹一身苦累就不好了。”陈姨娘只笑着饮茶。 谢菱连忙奉承感激,略坐一阵子也便告辞去。 陈姨娘望着她的身影,只摇头叹了口气。要说八娘子谢菱,聪明也是真聪明,待人接物也很是妥帖。 奈何同人不同命,这些账本家事,七娘早跟着大夫人学得七七八八。虽不是有意教她,潜移默化也就是了。 这些日子,陈酿来探望陈姨娘时,不免说起七娘的功课。她如今像是开了窍,策论文章上竟颇有见解。 别人许是不清楚,可陈酿是明白的。 谢诜让他一介举子来教七娘,必有深意。哪里是七娘任性换先生?细细想来,张夫人到底深闺妇人,如何教她史书国策? 而通史书国策的女子,其婿之贵可见一斑。若非天潢贵胄,必当朝中大元。 陈姨娘收回思绪,只向身边丫头道: “你把对过的账簿送去大夫人那里,请她过目。” 那丫头拿上账簿,一刻也不耽误,便直直往朱夫人那里去。 七娘午睡起后,正在朱夫人处玩,母女二人一同刺绣过话,其乐融融。 朱夫人遂吩咐一旁的金玲道: “去把方才的账簿拿来,给七娘子瞧瞧。” 七娘停下针指,只细细看来。 照理,谢府这样的人家,小娘子们是不必精于算计,与银钱打交道的。左右也不缺,何必太在意呢?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