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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什么事,都不能再这样慌张了。” 平日他待君阳,大多是严厉的说教、生硬的关怀,鲜少露出这种循循善诱的慈父模样。一时君阳和宋如慧都有些怔愣。 梁宣又同君阳道:“你坐下。朕今日也陪你下一盘棋。” 君阳不由自主地咧嘴一笑——这还是父皇头一次陪他下棋呢!察觉到梁宣正看着他,便有意敛去笑容,换成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 梁宣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只不过是陪着下一盘棋,君阳就能高兴成这样,可见平日教了他那么多“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都没什么用……梁宣这般想着,心底却冒出一丝奇异的欣慰——君阳也很喜欢他的陪伴啊。 宋如慧亲自端着茶壶,给父子二人沏茶。梁宣看了眼殿门边上的贺兰明,道:“爱卿回去吧。” 贺兰明行礼告退。于是殿内除了三个主子,只剩下寥寥几个宫人。 四下寂静无声。棋子敲在棋盘上,微微一记轻响,清晰可闻。宋如慧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梁宣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再看看捻着棋子苦思冥想的君阳,心脏一角蓦然变得柔软。 君阳想让梁宣多陪自己一会儿,所以每一步都是仔细斟酌之后才落子的。过了大半个时辰,一局棋才拖拖拉拉地下完。君阳乖巧地跑去习字,宋如慧提笔蘸墨,一笔一划地教他运笔。 接下来一段时日,梁宣渐渐理清了同君阳的相处之道——抽空陪他用膳、下棋,偶尔考几句他的功课,再潜移默化地将自己治国的经验传授给他。 如今君阳待父皇也很亲昵。 很快又是秋高气爽的时节。 宋如慧拾了几片枫叶,晒干了夹在书册里。瞧见桌案上摆了好几份字帖,忽然来了兴致,便取了一份临摹。 梁宣不知何时进来了,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专心致志地临帖。 宋如慧全神贯注的模样也很动人。她是站着临帖的,微微低着头,一撮碎发便晃晃悠悠地垂在她的耳畔。穿的戴的都很简单,翡翠簪子配浅碧色纱裙,却也清丽美好,如画中人。 “这几个字……临得不够好。”待宋如慧写完了,梁宣才低笑着说道。 宋如慧把纸举起来细看,也不否认:“平日一直临王右军的书帖,再换成颜体难免手生……让陛下看笑话了。” 颜体方正圆厚,宋如慧却写得飘逸风流。她自己看着也不满意,便换了张新纸,重又执笔临摹。 梁宣仍旧站在她身后,道:“朕幼时习字,学的便是颜体。”他握住宋如慧执笔的手,“朕教你写。” ……这有什么可教的?临帖谁不会啊!宋如慧道:“陛下国事繁忙……” 梁宣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空出来的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平静而正经地说:“不忙。” 隔日梁宣便把自己的御笔亲书送到了凤仪宫,同宋如慧道:“你也不必临那些旧书帖,临这些就行。” 宋如慧自然认出了这是梁宣的笔迹,愣了一愣,连忙推拒:“这、这不合规矩。” 梁宣道:“不妨事。”见宋如慧仍有顾虑,便又添了句,“朕特许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人能临摹朕的字。” 他的字脱胎于颜体,除却厚雅,笔锋之间还带着他独有的凌厉。所以也是十分耐看的好字。宋如慧照着写了一段时间,便发现她自己的字,同梁宣的字越来越像了。 梁宣便笑道:“这样也好,等将来朕卧病之时,你还能替朕批阅……” 宋如慧连忙打断他:“陛下别说这些没边儿的话……” 梁宣说:“朕没有乱说。如慧,你是皇后,更是我的妻子,我愿意把江山国器,连同我自己,都交付给你。” 宋如慧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又何尝没有把自己交付给你呢?” 嘉义七年是国泰民安的一年。入冬之后,天子便偕同皇后前往温泉行宫避寒。 行宫湿暖,栽了不少喜水的花草,一眼望去便是生机勃勃的一片,毫无冬日的萧瑟之感。行宫建在山腰,引了几处山间的温泉。这个时节泡温泉最适宜了,五脏六腑都能跟着温热的泉水暖和起来。 帝后驾临行宫的第四天,天晴日暖,霜减雪融。梁宣替宋如慧披上斗篷,道:“走,朕带你去个地方。” 宋如慧问他:“去哪儿?” 梁宣笑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宋如慧怔怔地点头。 两人都没有带随从。梁宣牵着宋如慧,出了行宫的偏门,顺着山间的阶梯,一路闲庭信步地往上走。山头低矮,山路也平缓,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山顶。 正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斑斓的云霞散落在落日周围,斜阳照着青山,一派难以言说的恢宏壮美。 “喜欢吗?”梁宣轻轻扣住宋如慧的手。 四围是那样的静谧,只有将化未化的白雪落在枯草上的响声,和穿林拂叶呼啸而过的风声。没有时刻跟随的宫侍婢女,世间仿佛只剩下了这座山头,这抹残阳,和他们这双携手比肩的人。 许久,宋如慧才缓缓说:“……很喜欢。” 梁宣道:“朕就知道,你喜欢看晚霞。”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写jiejie皇上都卡文,写他们俩番外简直卡到怀疑人生,这对CP真的是卡文小能手... 下次更新应该在这个周末~ 第93章 番外三:岂不尔思 烟花三月下扬州。 货船抵达了运河的河岸, 殷景行阔步走下船,随意掏出一块银锭扔给船家, 遥遥拱了拱手, 朗笑道:“多谢搭载。” 他性好云游,却是第一次来扬州。 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 沿岸翠柳如烟、繁花似锦, 与随处可见的亭台楼阁相映成趣。扬州城秀美温雅的风韵便展露无遗。 殷景行望着四周的景色,略微恍惚了一瞬, 方闲庭信步而行,不多时, 街边一家酒垆便映入眼帘。 春风拂动, 酒旗迎风招展, 醇厚的酒香四处飘溢。 酒垆旁还栽着一树琼花,洁白如玉。殷景行不由自主地驻足。 酒垆内有个十来岁的小娘子,见殷景行停在那里不动弹, 就气呼呼地走出去,冲着殷景行喊了一句:“你别杵在那儿呀!挡着门了, 耽误我家卖酒!” 殷景行回过头,温文尔雅地一笑,道:“贪看琼花, 一时入了迷,多有打搅,实在抱歉。” 他本是姿容俊雅的世家公子,整个人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长身玉立、侧首而笑的模样就如同琼树芝兰,挺拔修长,明朗卓然。 酒垆的小娘子看得一呆。世上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呀?真像画上走出来的人。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说道:“沿湖有一片琼花林,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