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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一点痛苦都没有……” 他忽然皱起眉,看向门口。 凯瑟琳表情尴尬,硬着头皮开口:“安德烈,他们找你呢……” 林晚低着头抹了抹眼泪,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你去吧。” 卫生间的角落燃着一盘熏香,洗手台上有绿色的洗手液与崭新的白毛巾,镜子里倒映出年轻女孩憔悴苍白的脸。挤了很多很多的洗手液,搓出了很多很多的泡沫。伸到水龙头下面去冲洗。然后开始洗脸,用散发着清香的手指慢吞吞地按摩脸部。 像是过了很久,终于整理完毕。林晚一边往手和胳膊上戴长手套一边走出房间——没想到走廊上聚了好些人。 “晚上好。” 说这话的是位彬彬有礼的英国绅士。 凯文倒是没那么客气,他远远地站在那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抱怨:“……所以你见过他了吗?嗯?爱丽丝,你见过我们的新议员了吗?——我从未见过这么无理的人——不过说起他的出身也真是让人觉得难怪了,听说他在肮脏的贫民窟长大……” “或许你该冷静下来。”林晚垂着眼睑,漫不经心地往食指与无名指上佩戴着宝石戒指,神情仿佛事不关己,“又或许你该答应他的邀请。” “什么?”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让我答应他的——这会让我成为一个笑话,爱丽,你知道吗?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没人会笑话你。”有人冷静地指出这个道理,“K,是他在向你示好,是他想逢迎你,你只要克制情绪就可以了。” 凯文报以冷笑:“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凭什么容忍他?法律规定了我非得接受他的讨好吗?——” 刻意压低了音量的争执中,又有一扇门突然被打开。 秦献先是看了林晚好几眼,然后才对着凯文等人露出笑容:“干嘛呢这是?一个个都黑着脸。” 他在整个欧洲的生意都做得很大,又有名望,所以小辈们自然尊敬他;连脾气火爆无法无天的凯文都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人群中只有林晚还冷着脸。 秦献还是笑着:“还生气呢?我刚才都听说了,”略微回过头看了看,“你还差个许可证是不是?明天沈书记叫人给你送过去。”沈秋阳愣是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乖乖立在某人身后陪着笑。 林晚面无表情:“我不要。” 秦献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抬起手摸了摸鼻子。“真不要啊?其实不要也行……可人家给你的钱又怎么说?难道退回去啊?” 林晚抬起脸,忽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像初春的第一缕微风拂过了碧绿的树梢,温暖而干净;又像冬天雪地里傲然绽放的红梅,清纯和妩媚共存。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清晰地传进了众人耳朵里:“我哪儿敢要啊。” “早上说让我稍等,就直接晾了我一个上午,现在又说明天给我,那我岂不是要等到明年?” 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留给人家。 “怎么了?” 男人说着,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林晚身姿纤细,裹着一件华美高贵的紫色晚礼服,略微卷曲的黑色长发披在肩上,更衬得她的表情柔弱;她的脖子与手腕上都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然而她的头上却有一顶小小的王冠。是用钻石镶嵌而成的,耀眼的光泽仿佛在无言地诉说着主人尊贵不凡的身份。 她长得是非常美的,脸蛋精致小巧,五官也完美无缺——此刻那张小脸上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眼神却格外的楚楚动人。听到问话之后她似乎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轻轻地开了口:“眼角下的泪痣令人印象深刻的那位先生……” 身旁的男人——这个今晚之后就要成为她丈夫的人——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语:“啊,那是塞柏斯顿,最年轻勇猛的战士。两年前他曾在阿尔瓦救过父王的命。” 林晚垂了垂眼睑。她拿起膝盖上的折扇慢慢展开,然后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眼中却仿佛荡漾出了不一样的光。转瞬即逝。 …… 沈凌看着看着,忽然发问:“你爱他?” 林晚有点没反应过来。 沈凌笑了笑,将两颗甜到掉牙的爆米花塞进她嘴里:“因为这位将军比未婚夫帅,所以就对他一见钟情吗?” 林晚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也不是啊……王子娶她只是为了得到她家族的支持,相比之下的话……而且将军真的太耀眼了。”她感受着舌尖上蔓延开来的甜蜜,忽然笑了一下,“剧本写得很煽情的,我现在都还记得几句。” 说着就轻声地念了两句:“不良的天使,从良的恶魔。笑容令人迷,眼神令人狂。” 沈凌深深地看了看她。 一个小时后电影结束,沈凌牵起meimei的手,同她一起慢慢地走在人群中。 这部电影主要是年轻情侣来看的,但是也有结伴来的女孩子。林晚看到很多人的眼角都有泪光,神情各异地说着相似的话。 “那么帅的将军怎么就死了呢。” “女主的结局也很可怜啊。” “说起来阿拉贝拉真漂亮啊,我要是男人我也愿意为她献出生命。”——阿拉贝拉是林晚饰演的贵族少女。 “那位女演员好像是中国人吧?” 林晚有些刻意地听着观众的评论,应该是过了好一会儿,她发觉沈凌已经很久没说话了,抬起头——却发现他正注视着某个方向。她下意识地想望过去,却被他按了按脑袋。 很正经地提了个问题:“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你寂寞时,请念我的名字。”他的神色早已恢复了自如,继续迈步向前。 林晚啊了一声:“那是普希金的诗啊,你不知道吗?”顿了顿,夸张地叹了口气:“普希金的情诗太温柔了,我好想嫁给他啊。” 沈凌没忍住笑,拉着她走向对面的西餐厅。“有多温柔?” 林晚干脆摇头晃脑地背诵给他听。 “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 它会死去, 像大海拍击海堤, 发出的忧郁的汩汩涛声, 像密林中幽幽的夜声。 它会在纪念册的黄页上, 留下暗淡的印痕, 就像用无人能懂的话语, 在墓碑上刻下的花纹。 它有什么意义? 它早已被忘记, 在新的激烈的风浪里, 它不会给你的心灵, 带来纯洁的、温柔的回忆。 但是在你孤独、悲伤的日子, 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 并且说:有人在思念我, 在世间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 沈凌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是挺温柔的,你们女孩子果然还是更喜欢普希金一些。” 林晚睁大眼睛:“别告诉我你想提赫尔博斯啊。” 而他只是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平静。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