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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动后,立马就醒了过来。 片刻后,他从窗口处看到一个湿漉漉的人影非常缓慢地翻过了船沿。 月色下,那人从水里出来时,衣物紧紧贴在身上,一段优美的弧线就这样出现在了佰子苏的眼前。 微微一怔后,佰子苏立刻想到了傍晚那场搜查。这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警告,而是看着那少女浑身发抖却强自忍耐地趴在船板上,静静打量起四周。 在确定没人发现后,少女猫着腰,径直朝着佰子苏所在的后舱摸了过来。 二月的江水是极冷的,那少女摸到佰子苏门口却半天没了动静。 佰子苏在门口等了半天,正在奇怪,对方这是要搞什么名堂时,就听门上传来了非常轻微的敲门声,只响了两声,就再一次没了动静。 佰子苏想了会,轻手轻脚地把门拉开,就看到门口蹲了个人。 那少女看到佰子苏开门,下意识就想跑,可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咬牙停下了动作,接着就对佰子苏跪了下去…… 佰子苏做了个手势,让少女不要出声,然后看她浑身冷得发抖,也顾不了太多,就先把人让进了屋子。 他一声都没出,翻出了自己的干净衣物,带着那少女进了内室,再把干衣物递给她,示意她先换好衣服再谈其他,然后就直接走出了房间,守在了门外。 那少女接过衣服,愣了半晌,眼中滴下泪来。 佰子苏并非看到对方是个少女就动了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而是他之前在那几个家仆搜船时,听到他们中一人说道:“这儿也没有,别让二小姐真跑掉了吧?”而另一个人说嗤笑了声,道:“什么二小姐,她爹妈都死了,还是什么狗屁小姐,没看她jiejie那惨样吗?要不是族长担心她乱说话把那事捅出去,谁耐烦搞这么多人来找她啊。” 从这两句交谈中,佰子苏已经隐约明白了,这大概是件族人迫害孤女的事情。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寻常,别说是两个女孩,就是两个半大小子,也很难从族人手里讨到便宜。 一盏茶的功夫,少女换好衣服,拉开门,请佰子苏进来说话。 “大人,求您救救我jiejie,救救我!”少女安静地跪下,小声说道。 她知道此时不能大声说话,所以压抑住心中的愤懑和痛苦,只把额头抵在地板上,诚心祈求能遇到个好人。 佰子苏蹲下来,低声说道:“我不是什么大人,你恐怕求错人了。” “我知道,我看到那些坏蛋对您鞠躬了,若是普通人,他们只会仰着头讥笑几声。”少女抬起脸,认真地说着。 佰子苏叹了口气,道:“那不过是因为我是个秀才。” 少女呆了一瞬,接着又好似下定了决心般,斩钉截铁地说道:“那能请您给我写份状子吗?我要到京城去告御状!” “既然这样,你先把事情和我说清楚,若是能帮,我会考虑考虑的。”佰子苏五岁就在外流浪乞讨,他那颗稚子之心早就磨出了一层外壳。 虽然听到那些行侠仗义的热血故事,佰子苏也会觉得痛快过瘾,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下面那几十个更脆弱的小家伙,他已经早早懂得要忍耐,要谨慎。 “那我从头和您说起吧,我家是庞山镇陈家的一支……”少女把自己的湿头发抓在手里,开始讲了起来。 原来这少女名叫陈茜顺,其父是陈家中难得的经商人才,而立之年就积攒了巨额家资。 然而五年前,陈父突然离奇死亡,紧接着陈茜顺的母亲就在给陈父办丧事时,被陈家人说是克星,连打带赶地,被撵出了陈家。 而那时候突然面临家中巨变的陈茜顺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母亲就被人打得重伤,赶回了娘家,而她和jiejie陈若安也被强行过继给了大伯陈武慈一家。 起初,她们姐妹俩惶恐无助时,还期望大伯能帮她们找回母亲。然而当第二年,连父孝都还没守完的jiejie陈若安被大伯骗着嫁给了一个富商的痴傻儿子后,陈茜顺才明白,大伯恐怕也是一头恶狼。 陈若安出嫁前曾找到机会,跑到庞山镇的县衙去击鼓鸣冤。然而等待她的不是问询与公正,县衙里的人连问都没问一句话,就把她抓着丢回了陈家。 在那里,等待她的除了毒打还有凌/辱,这些就发生在她meimei陈茜顺的眼前。 陈若安被打的半死,完了婚。婚后的日子简直无法描述,那富商的痴傻儿子开始不会同房,结果那富商竟然打着教导儿子的名头,玷污了年仅十一岁的陈若安。 陈若安不敢死,因为陈家人告诉她,只要她一死,就把她meimei嫁进去填坑。 然而她忍耐了四年的痛苦折磨换来的不过是meimei要在今年被送给一个太监做妾,嫁给太监!还是做妾! 陈若安觉得自己的忍耐就像个笑话,她终于明白,不该对恶人期待善意。 于是她用亲生儿子做质,硬是给meimei杀出条生路,在教了陈茜顺如何逃生,如何寻人后,她仔细地看了会meimei的模样,最后一次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去引开了那些正追踪他们的族人。 少女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她的痛苦与愤怒无处发泄,双手扣在船舱的地板上,硬是扣出了十道血痕。 佰子苏就算见识过人间险恶,可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么恐怖这么恶毒的事情。 他心中想到先生教导的“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想到了义父费心劳力也要把程县令拉下马,想到了义母以妇孺之身,行侠义之勇,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些曾经的恐惧与冷漠彻底从心中消失了。 他想,这次,就让我佰子苏来做一件,能在某个时刻给别人带来力量的事情吧! “既然是要告状,咱们就要把准备工作做好。不过你现在首先要保证的是,别在这个关键时刻病倒。那样的话,会非常影响后面的事情。”佰子苏虽然心中波涛汹涌,可面上却还是一派冷静镇定,他并没急着熬夜做些什么,反倒是稳住陈茜顺的情绪,安排好了两人休息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板凳看了某个新闻后,产生的脑洞,希望妹子剩下的人生能顺遂安康。 今天的酱油君是: 拓跋月(八月):礼部侍郎,二品官员。颍川世家的后人。 第66章 翻旧案